甚尔跑到医院的时候,医护人员还以为他是来挂急诊的。
肯定是凄惨到极致的模样吧,日向野真的想要看到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吗。
如果不去见她就能够装作日向野还存在于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里,只是甚尔看不到而已。
可是偏偏有多管闲事的人推着喊着,比谁都要焦急的催促着,错过这个机会就见不到她了。
甚尔无视了所有人的视线,也拒绝了所有向他伸出的援手。
径直的去往了日向野的身边。
手术已经彻底结束了。
在接受手术的那个时候,她就没有抱有能够成功的希望。
即使表面看不出来,可是日向野的身体就如同装着血的水气球一样脆弱。稀薄的血细胞,个位数的血小板。
在拿到报告的同时就能够察觉到了。
她注定要因此而死去。
日向野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想要张开口却只是冒出鲜血。
哎呀…是这种感觉的,兄弟吵架吗?担心着又想要笑出声,就这么挣扎着想要说话的时候,甚尔连忙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在已经变红的视线里,甚至没办法好好看清那张脸。在哭泣吗,还是被淋湿了呢。
日向野无比眷恋,又万分爱怜的抚摸着他的手指。
如果能够说出口就好了。
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日向野只要想到她失去了甚尔时的心情,就能够体会到甚尔现在的感受。
她最终还是将甚尔的心撕裂了,只是察觉到这一点,就让她的心也跟着剧痛起来,连呼吸都能感到痛楚和酸涩。
应该告诉他忘记也没关系的。
只要甚尔能够幸福就好,过去的悲痛迟早能够被时间冲淡。只要甚尔能够走出去,无论日向野还能不能停留在他的心中,她都不会有丝毫抱怨的。
但是。
“惠就拜托你了。”日向野强忍着咳嗽,尽力让脆弱的喉管还能吐出清晰的话语。
你们要好好地活下去哦。不许擅自跟着我死掉,要幸福的活下去哦。
甚尔像是小孩子一样跪在她的床前,哽咽着祈求着奇迹。
“我没办法照顾好惠,所以……不要离开我,爱。”
这个人真的很任性吧。
即使知道会离去,还是想要挽留。即使在挽留了,还是那么的别扭。
真正没办法离开日向野的不是惠,而是甚尔。他就像是畏惧着自己的心被带走一样,害怕着日向野的死亡。
这种地方真的很可爱吧。
日向野真心的爱着这样的他。
感谢命运能够让我们相遇。
以及对不起,没能到最后一刻也守护你的心。
“……”
银时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谁在背着他前行。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就算是绵延不绝的夜雨也没办法冲刷干净。
他反应了三秒,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倒在小巷子里了。
如果睡到天亮,会不会被当做杀人犯拘留啊…
察觉到他已经醒了,甚尔啧了一声把银时从背上扔下去。
还没缓过神来,就觉得身上的伤口迎来了二次创伤,银时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没良心!”肯定有哪里断了,他手扶着墙勉强的跟上。
“真麻烦,那么弱,在禅院家就该死掉了。”甚尔嫌弃他走得慢,施舍般把银时的手臂搭在肩膀上。他凭借着惊人的身体素质,硬生生的扛过了伤势,相比较银时,状况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严格来说恢复能力还是正常水平,只有锁血挂的银时缓了片刻,不可置信的加大了音量。
“你不要乱说啊!这种都可以躺躺就好,已经不是强弱的问题了!”
是超能力吧!
天与咒缚的肉体天赋怎么还管这个!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甚尔并没有采用他一如既往的拎衣领式带孩子方法,从这种细枝末节上感觉到他也在强撑,银时的不平衡感略微回到了正常的水准。
他们很快就挪到了甚尔在外面的家。
甚尔从身上摸摸钥匙,摸了个空又摸摸门前的毯子,从下面翻出个钥匙来开了门。
银时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动作。
一开门,最先看到的不是房间温馨柔和的布置,而是明显从婴儿床中倒下来,一头砸在地上,结果就那么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了的小婴儿。
“这铁定要被ptA举报了,这是明晃晃的虐待儿童吧。”
银时眼神死的讨伐这种不称职的行为。
甚尔挠了挠头,像是没有想到几个月大的婴儿还会从婴儿床上翻下来,再把他自己砸晕。
他湿着手检查了一下,万幸小婴儿才几个月大,骨头软,再加上日向野贴心的在婴儿床下面布置了毛毯,所以没骨折,应该是哭晕了然后睡了。
不称职的爹觉得这样就没问题了,他把小惠放回去。
扭头就看到银时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干嘛啊,要抱怨就你来看孩子。”
“要出人命了,他能活到那么大真是辛苦啊。”
银时在这一刻深切的体会了为什么甚尔要找人再婚以及吃软饭。不找人帮忙的话,小惠大概率是长不到那么大就要被他爹玩死了。
这种只要养不死就往死里养的架势。大概出自禅院家。
银时悲哀的察觉到他能够追根溯源,把锅扔给甚尔垃圾的家世。
所以这一点更可悲了啊!
“说起来你一天喂几次?”
“想起来就回来喂一次。”
要出人命了!
说到底小惠真的是自然的睡去吗?真的不是饿到极致了,已经用求生欲去翻越婴儿床了,再摔晕又饿晕于是睡觉的情况吗!
眼见甚尔已经要去睡觉了,银时猛地踹他:“你有什么资格丢下烂摊子去睡觉!给我起来冲奶粉啊!混蛋老爹!”
“啊?”
“啊什么啊!别睡了,干活!”
其实甚尔是有一定的育儿经验的。但他的经验仅限于小惠刚出生不久,日向野的病情还没有恶化,正在积极带孩子的时候。
为了日向野能够休息好,他也会定点的从床上爬起来,熟练的冲奶粉,再把奶瓶塞到小惠的嘴里。
可是这都过去多久了。
小惠已经不是刚出生的小婴儿了,他已经是有几个月大的大宝宝了。
所以是不是能像银时小时候那样自立自强了。
银时没有察觉到甚尔对于小婴儿的误会能够偏差到这种程度,他还在一边浑身剧痛一边又不得不确认小惠的身体状况,积极地确认家里还剩下多少婴幼儿产品。
终于把小惠喂饱了,再弄完一套洗干净、用爽身粉扑、换上新的尿不湿等等连续动作后。
银时彻底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