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里,尧帝正在批阅折子,随喜进来禀报:“陛下,司天监的监正在外求见。”
“哦?他来做什么?”尧帝对这些凭借靠着天象,便轻易能改人命运的官员,没有什么好感,她的母亲便是因为天象一说,这才红颜薄命,他也在别院里小心翼翼的生活了二十年。
“宣他进来吧。”尧帝有些不耐,却还是得耐着性子召见。
“是。”随喜说道。
司天监如今的监正不过而立之年,至于原先的监正退下来不久,就死于非命了,都说是窥探天机太过,这才英年早逝,尧帝对此嗤之以鼻。不过司天监的监正倒是没有做的太久的,大多四十左右就会退下来,且下场都不算好。
如今的监正姓霍,单名一个启字,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司天监独立与六部之外,继承人叶多是前任监正自己挑选的,代代单传。
随喜:“霍大人,您请。”
霍启长身玉立,嘴角噙着笑意,乍一看是个好亲近的人,但是眸子里的疏离却显而易见,即便是见到陛下,也不曾改变。
“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霍启道。
“起吧,霍卿此来,有何要事?”尧帝连头都没抬。
“回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推演了许久,宫中将有喜事,或可解陛下燃眉之急。”霍启说道。
尧帝抬起头,眉心微挑,显然来了兴趣:“孤近日忧愁降雨之事,是何喜事能为陛下分忧?”
“天降福星,能保蜀国风调雨顺,臣要恭喜陛下了。”霍启不疾不徐的开口。
“福星,霍卿是说后宫之人有孕,能诞下福星,孤觉得,霍卿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孤的江山,难道要凭一个小小婴孩来护佑吗?”尧帝倒是没有恼怒,这个霍启如此信誓旦旦,怕是另有玄机。
霍启面色不变,威然而立:“不出一刻,陛下便可见分毫,臣从不妄言。”
“好,那孤便等上一刻,霍卿随意坐吧。”司天监有时却有安稳民心之效,若是此言当真,浮动的民心若是安分下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是假的,他亦可以有个由头处置了他。
霍启没坐,闭着眼睛,手里不停掐算着,眉头一直皱着,显然是有疑惑不解之处。
刚好一刻,随喜进来禀报:“陛下,永福宫来人,有事禀报。”
“宣,”尧帝抬头,默默念道:“永福宫。”
梁多瑞面上带着喜意,跪在地上,极为激动:“陛下,明婕妤有孕,已有一个半月。”
话音刚落,一声巨雷,响彻整个皇宫,紧接着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落,声势震撼,天空中似有无穷的力量,似乎憋了许久,如今终于有噼量释放,硕大的雨滴砸落到地上,噼啪作响。
尧帝起身,站在门口,看着今年的第一场雨,虽然来的晚一些,到底还是来了,这是一场及时雨啊,转头看向梁多瑞:“你说什么?”
梁多瑞也有些惊诧,这雨怎么就这般巧那,听见陛下问话:“回陛下,明婕妤有孕,已有一个半月,太医刚刚诊出来,奴才这就来给您报喜了。”
尧帝哈哈一笑:“好啊,好啊,好一个天降福星,摆驾,孤要亲自去永福宫。”
转身看向霍启,唇角微勾:“霍卿果然名不虚传,随喜,赏。”
随喜应了一声,忙吩咐人去准备轿辇,这般大的雨水,陛下可不能淋湿了。
随后看向霍启:“霍大人,您看,要不奴才命人带大人去陛下的私库看看?奴才这……”
霍启依旧眉头紧缩,微微颔首:“总管去忙吧,不必理会我,我这便要出宫了。”他总觉得这位皇子的气息有些问题。
随喜应了一声,让元宝进来,准备亲自服侍这位神机妙算的霍大人,真是厉害啊。
随后护着尧帝登上轿辇,他穿着蓑衣,跟在外面,至于梁多瑞,纵是宫里的老人了,此刻未免有些心潮澎湃,陛下亲口说的天降福星,这永福宫要有大造化了。
报喜的话刚刚落下,这就天降甘霖,小殿下这是生来带福啊。
梁多瑞面上端得稳稳的,其实心里已经思绪万千了,跟在轿子的另一边,隐隐听到陛下的笑着,那种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显然是高兴极了。
随喜吩咐抬轿的内间:“稳着些,不要摔了……”在他心里,福星也不如陛下重要。
而此时的永福宫里 ,崔婉瑜卧在榻上,双手抚摸着小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年儿,我真的有孕了?”
郑惜年也笑着回应:“姐姐放心,千真万确,柳太医已经再三确诊过了,姐姐有孕已满一个半月了,只是最近吃的少了些,这不,孩子和你闹脾气呢,姐姐日后可莫要如此亏着自己的身子……”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崔婉瑜听得头都大了,忙制止她:“好了好了,有素馨姑姑在呢,你便不要如此担忧了,快坐下歇歇。”
郑惜年眼里的笑意也是掩盖不住的,姐姐终于得偿所愿了。
素馨说道:“主子,奴婢今日去太医院,正好是柳太医当值,柳太医医术极好,又精通妇科,来为主子安胎最适合不过了。”
崔婉瑜明白素馨的意思,经过一个多月的查看,看来柳太医可用,素馨这是提醒她收拢人心呢,看来素馨已经与柳太医通过气了。
看向柳太医:“不知柳太医意下如何?”
柳禹城跪下回道:“臣能为小主安胎,是臣的福气,臣必竭尽所能,保婕妤平安诞下小殿下。”
“好,以后,我与孩子便劳烦柳太医了。”崔婉瑜心里总算放心些,近日祁贵妃求子都快魔怔了,有个得用的的太医也安心不少。
崔婉瑜眼里期盼的看着殿外,梁多瑞已经去报喜了,只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她也不必惧怕祁贵妃,年儿受的伤,也能与她一一清算了。
她们隐忍这么久,祁贵妃明里暗里的刁难,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她家是旁支,但在族里说不上话,她自小虽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对比真正的嫡支还是要矮上一头。她自然却不肯屈居人下的,虽是看起来端庄温和,骨子的傲气可能比起祁贵妃来说,也是不相上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