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贵妃不知,自她踏入了椒房殿的那一刻起,无论她是否真的做了什么,此刻已经都是百口莫辩。何况她也并不无辜
在她对着元贞皇后的牌位发狂的时候,椒房殿不知何时,各处都起了火,似乎就和说好了一般,火势极猛,不过片刻,燃红了半边天。
漆黑的夜空在火光都招摇下,如同白昼一般,只是这些火似乎像是有灵性一般,都避开了主殿的方向,似乎里面有着洪水猛兽一般,让人避之不及 。
以至于俪贵妃纵火烧了主殿的时候,闻讯而来的众人齐齐看到了俪贵妃在火光的照耀下发狂的那一幕 。
“俪贵妃,你在做什么?”魏太后的冷喝如同一声惊雷一般,让神思恍惚的俪贵妃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被人带到了太后面前,回首望去,整个椒房殿已经是一片火海,那火烧的肆意,烧的嚣张,似乎要把整座椒房殿都烧个一干二净,可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
魏太后眉头紧皱,看着在椒房殿在熊熊大火之中燃烧,想必不久这里便会变成一片废墟。
看着俪贵妃沉默不语,魏太后冷喝道:“哀家看俪贵妃是得了失心疯,竟敢火烧椒房殿,惊扰元贞皇后的灵位,还不把人给哀家压下去,泼她几盆冷水,让她醒醒神。”
俪贵妃身后有着大将军和右相,二人在朝中威望极高,纵使她是太后,纵使俪贵妃纵火之事,众人皆有所见证,魏太后也不能直接处置了她,或许这就是有强大家族做依靠的底气吧。
俪贵妃沉默着没有出声,此刻的她觉得头痛欲裂,她不住的捂着脑袋左右晃动,可脑子里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似乎真的得了失心疯一般。
看着宫人来去匆匆,可那些水就如同杯水车薪一般,完全不能解决问题,魏太后皱了皱眉说道:“陛下呢,哀家都到了,陛下怎么还没到。”
福蕊一边护着太后,生怕这火势再蔓延过来,一边小心的说道:“陛下近日难以入眠,随喜便寻了一位叫柳禹城太医的,听说有一手针灸之术,一次针灸便能让陛下安睡两个时辰,如今算算时间,想必也该听到消息了。”
魏太后眉头皱的更加深了,也不知这是什么冤孽哟。
随后看了看一个个匆匆而来的嫔妃,个个都来不及装扮,披着披风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是没有规矩。
“你们都回去吧,俪贵妃蓄意纵火烧了椒房殿,其心可诛,哀家与陛下商议之后,必然会从重处罚,你们要以儆效尤,都回宫待着去,不要随意走动,等候陛下的旨意。”
“是,妾告退。”众人也不敢再多待了,实在是俪贵妃如此疯狂的举动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这火烧椒房殿,惊扰大行皇后的遗体,可是株连满门的死罪啊。
湘敏夫人眼神闪了闪,看太后如此愤怒的模样,直接给俪贵妃定了罪,看来她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纵使有她那个将军父亲在,侥幸留的一条命,怕也是生不如死啊,想想可真是太痛快了。
等到众人散去,魏太后眼神复杂的看着火光冲天的椒房殿,长叹一声,何必如此啊……
宣室殿里,尧帝侥幸入睡,却也是极不安稳的,随喜吩咐人不许随意打扰,实在是陛下多日不曾入睡,好不容易能睡上片刻,天大的是也不能来打扰,要不,他真的怕陛下的身子突然就垮了。
去宣室殿禀报的宫人也不知怎的,来的格外迟了些,等到把消息递到元宝面前时,椒房殿已经是无法挽救的局面了。
听着宫人的禀报,元宝脸色迅速苍白了起来,也顾不得会不会惊醒到陛下了,匆忙的往殿内闯。
在随喜发怒之前,惨白着一张脸,声音颤抖的说道:“师父,俪贵妃纵火,椒房殿和,和皇后的遗体已经在一片火海之中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随喜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再次追问。
元宝已经是一片哭腔了:“椒房殿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如今火势极猛,怕是回天乏术了,太后已经过去了,陛下这……”
随喜身子一个踉跄,脸色也迅速变白,暗暗骂道:“这俪贵妃还真是作死啊。”
不过如今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忙走到龙榻面前,小声的唤道:“陛下,陛下,奴才有事禀报,陛下。”
尧帝本就睡得不算安稳,不过是柳禹城的针灸之术实在是出色,让他即便是不想睡,脑子也混沌了起来。
此刻听到随喜的呼唤,迅速的睁开了眼睛,眼神里一片清明,随后不住的揉着额头,声音冷凝问道:“出了什么事?”
随喜也顾不得此刻陛下揉着额头,显然是极不舒服的样子,颤着声音说道:“陛下,俪贵妃纵火烧了椒房殿,椒房殿如今已经是一片火海了,陛下。”
尧帝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忙起身,拔腿就向外冲去。
随喜跟在后面,拿起龙靴说道:“陛下,您还没穿鞋呢,还有衣服。”可尧帝早有听不到这些了,他赤着脚,穿着一身单衣,任凭粗粝的石子磨坏了他的脚心,也是毫不在意。
他只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终于,一刻钟的路程被他缩短了一半,远远的便看见椒房殿已经是火光冲天。
他不顾一切的要扑进去,被魏太后命令几个小内监用尽全部力气才拦了下来。
“母后,你让我进去,我要进去,她会疼的,母后,儿臣求您了。”尧帝声嘶力竭的喊着。一边用力挣扎着
魏太后一言不发,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主殿的横梁突然承受不住大火的炙烤,突然砸落下来,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陛下,你若进去,这根横木便会砸在你的身上,你若是真心想要追随皇后而去,哀家不拦你,可你要想清楚了,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元康呢,你忍心让他在襁褓之中便父母双亡吗?”
“哀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如今便是你亲自进去也是于事无补了,皇后向来豁达,想必也不会在乎这一具皮囊的。”
“椒房殿起火并非偶然,陛下也该振作起来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话已至此,魏太后也不做停留,命人松开钳制尧帝的手,带着宫人走了 。
赶过来的随喜给尧帝披好衣裳,静静的陪着尧帝,在地上坐了一夜,眼睁睁的看着椒房殿彻底变成一片废墟,而元贞皇后的遗体连同冲进去的宫人,皆是尸骨无存……
尧帝神情哀伤的看着,直到天亮,火光渐渐熄灭,他步履蹒跚的走到那废墟之中,不顾脏污,仔细的寻找着……
终于他扒拉出一个样式简朴,却不曾被大火焚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镯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放在胸口的位置,紧紧捂着,踉跄的走回宣室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