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皇城深宫,肃静而威严。
今日殿试,众多才子竞相角逐,他们代表了大炎的未来与希望,他日必定有人能够挑起大梁,为国鞠躬尽瘁。
而在这些青年才俊之中,有一个人脱颖而出,鹤立鸡群,谁也无法遮挡他身上那耀眼无比的光芒。
皇上坐在书案前,正细细品读张真的考卷,上面有一篇阐述关于国家税收方面的政论,写得详实有理,颇具远见。
很多标新立异的想法,虽然乍看之下觉得荒唐,可细细思索却又愈发觉得蕴藏着深刻的道理,即便是在户部任职多年的老臣,已很难让他们在旧制的基础上进行针对性的改革。
老人们的思想已经陈旧,固化,这正是启用新人的价值所在。
这时,殿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个窈窕的身姿步入殿内,而门口分左右侍立的禁卫,却丝毫不加以阻拦。
“父皇!”
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静谧。
皇上抬起头,眯起眼睛疼爱地看向对方,并说道:“昭元,夜深了,怎么还没睡下?”
年方十八的昭元公主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峨峨岳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明亮有神,眼波流转中透出一股灵韵。
她是皇上唯一的女儿,自是被小心翼翼捧在掌心,宛若明珠,而如今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父皇,我想清楚了。”
昭元公主斩钉截铁地说。
皇上微微错愕,疑心地问她:“不再多考虑几日?”
“不用,其实女儿对状元郎一见倾心,觉得他便是我的如意郎君,还请父皇为女儿做主。”
“张真吗?”
皇上放下手中的卷子,又瞥了一眼上面那一篇堪称惊艳的政论,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多意外,如果让他从今日殿试的学子之中为公主择婿,那么张真的名字也必然会被排在第一位。
“好,改日我就召他入宫,许下这门亲事。”
昭元公主俏脸微红,不禁憧憬着自己与张真双宿双飞的美好将来。
之后的几天里,就像李如霜所说的那样,当张真成为状元的消息传遍全城,怀安王府几乎一夜之间就成为了热门景点。
很多人慕名而来,围在府门前议论纷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张真骑上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回府时的光鲜场面。
街边的说书先生,开始杜撰起了关于张真从纨绔浪子蜕变成状元郎的荒诞故事。
那些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士族豪门,则是变着法子想要跟怀安王攀上交情,为此更是不惜送来丰厚的贺礼,以示诚意。
怀安王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把年纪还能沾了小儿子的光,以往也就长子张烨能给他在外面挣面子,小儿子只有丢人现眼的份。
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儿子如今是状元之才,万人所仰,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为此怀安王府内宴请三日,与各路宾朋共同欢庆。
三天后,张真照常起床准备去酒坊看一看,虽说已经是状元的身份,却一点也不想耽误了自家生意,毕竟朝廷何时给他安排官位还是未知数,因此现在张真还是自由的。
正要出府门,却忽然听到小安子前来禀报,“少爷,宫里有旨,皇上要召见你。”
张真也没多想,直接坐上宫中派来的马车,一路进了皇宫。
之前他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入宫,而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却两度入宫,而且还是得到皇帝的召见。
可见有了状元这个身份,果真今时不同往日,这更加坚定了张真踏入仕途的决心,因为在封建王朝的时代,光是有钱还远远不够,手上得掌握必要的权利,才能不断累积财富,同时又能保全自己。
来到殿前觐见皇上,张真感到有一丝迷惘。
因此从殿内外的情形看,今天皇上似乎只召见他一人,难道是针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皇上打量着张真,心中颇为赏识,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真才实学,又相貌堂堂,配他的掌上明珠昭元公主也是十分登对。
于是,他便这样说道:“状元郎,如今你已高中,朝廷不久后便会对你委以重任,让你报效国家,希望你能将才学尽情施展,为国效命。
再者,今日朕召见你来,是要许给你一门亲事,朕的女儿昭元公主尚未婚配,她天资聪颖,白璧无瑕,不知有多少天下男子想要迎娶她为妻。
但她亲口跟朕说了,对你这个状元郎一见倾心,故而我就替你们做这个主,这可是你的福分!”
张真一听皇帝居然又要给他说媒,这不是乱了套吗?
且不说自己家里已经有一位正妻,就说凭他和皇帝之间的亲缘关系,也不能娶了公主为妻啊。
“陛下,草民有话说。”
皇上见张真的脸色不对,便问他:“怎么?难道你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还是说你已有家室?”
“回陛下,草民的确有家室,而且我和公主怕是万万不能成婚,这有违伦理纲常...”
张真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皇上的表情极为错愕,并立刻将宫中内监唤了过来。
这一问才知道,张真果然就是自己的胞弟怀安王的庶子,也就是说皇上是张真的伯父,那么公主和张真之间则是堂兄妹关系。
皇上很是诧异地说:“没想到状元郎竟是我皇室宗亲,怎么也没人提醒朕啊?”
内监答道:“启禀陛下,殿试结束当日,礼部尚书曾说起过这事,但恰好前线传来一封军情急报,因此陛下可能是没有听见。”
“嗯,朕想起来了。”
张真不过是淮安王庶子,幼儿时也曾有机会在宫内玩耍过几次,但之后便一直住在王府,再没有机会见到皇帝。
久而久之,皇上对这个亲侄子的存在也就忘却了,只听说孩子长大成人却是个庸碌无能之辈,怎么也没办法跟如今眼前这位高中状元的人杰联系到一起。
“当初泗国公向朕请旨,让他女儿同你成婚,那诏书的确是朕下的,如今自然不能废。”
“不过,你与公主成婚并不有违伦理纲常,只是朕不愿让公主受半分委屈,她总不能嫁给你却只是当个侧室。”
张真抬起头,这次轮到他一头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