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从这名庆族死囚的口中,终于问出了他想要知道的真相。
事情起因就是岭南守将肖广平为了在年节时向皇后进献贺礼,逼迫庆族人为他猎取三十张鹿皮。
当这场交易以失败告终后,他便唆使部将黄一道当场翻脸,试图抢夺鹿皮,结果造成了庆族这一方惨重的伤亡。
于是,十几个庆族人为了报仇雪恨,选择千里迢迢潜入凤鸣,想要杀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宣皇后。
“你要如何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实情?”
张真听完这个庆族死囚的讲述后,抱着冷静审慎地态度,他一方面的确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在大炎发生,但另一方面,他又不能只听信一个庆族人的一面之词。
不过,这个庆族人并没有办法给出证据,他只是说:“肖广平和黄一道都清楚他们干了什么,我何须拿出什么证据?
反正你们大炎的狗贼都是一样的,到头来还不是互相包屁,企图遮掩真相吗?”
徐晃却道:“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嘴撕烂,我家大人向来秉公持正,从来不袒护作恶的一方,也不去打听打听,即便是皇子犯下了过错,他都没有纵容姑息。”
“诶,你说肖广平的部将是黄一道,这人眼下不就在凤鸣城中吗?”
张真忽然想起了这一茬,徐晃旋即回答:“是,那黄一道把我们兄弟几个抓紧刑部大牢,这笔账还没跟他算呢!
大人,要不然我带着几个兄弟,去把他直接抓过来,让他们当面对质,怎样?”
徐晃对黄一道恨得牙根痒痒,他之前在石碣城当兵时,还没有怎么跟黄一道有过交集,但想来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对其出手并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张真想了想,问眼前的庆族死囚,“你叫什么名字?”
“关布。”
“好,关布,你听清楚了,我会想办法将黄一道带来,到时候他会证明你所说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就放你离开,之后你想要做什么都跟我无关。”
关布缓缓抬起头,双眼中闪过浓郁的杀意。
“我会先杀了黄一道。”
“我说了,如果你所言非虚,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离开酒窖后,张真告诉徐晃,“这个黄一道现在是巡城护卫统领,人不难找,但也不必对他直接用武力手段,能省力气的时候咱们就省力气,犯不着大费周章。”
“大人让我怎么做?”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会有办法将黄一道请到酒坊来。”
张真并没有言明要怎样对付黄一道,不过他素来说出去的话都能兑现,因此这也不是需要再考虑的问题。
徐晃就等着那混蛋上门,若是有机会报上次的恩怨,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了这天夜里,黄一道果真出现在了酒坊,张真是以怀安王府的名义,声称体谅他们巡城护卫每日辛苦巡查,因此要以名酒醉楼春慰劳他们。
所以今夜特意将他们邀请到酒坊,品尝最新酿造的醉楼春,黄一道听说还有这等好事,早早地就主动送上了门。
只是他有些奇怪,说好了大家伙儿一起来的,怎么到了酒坊却不见其他的弟兄们出现。
“请问你是黄一道黄统领吗?”
一名酒坊的老叟上前搭话。
黄一道表明身份,他便跟着老叟向酒窖方向走去,只是周围寂静无声,让黄一道心中很是纳闷。
“其他人都到了吗?我怎么没有瞧见他们?”
“到了,到了,大家一听说能品尝新酿的醉楼春,便早早来到了酒窖,只等黄统领一人了。”
老叟走在前面,步履不快不慢。
“嚯,肯定是小王和小刘这两个小子,平日里就嗜酒如命,果然来的比老子还要早。”
黄一道嘴里骂骂咧咧着,在老叟的指引下,迈步走进了眼前黑漆漆的酒窖。
他浑然不觉地喊道:“小王!小刘!你们两个别给老子藏了,快滚出来!”
这时,只听背后“嘭”的一声,酒窖的大门竟突然关上了,那名老叟也不见踪影。
黄一道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猜想兴许是小王和小刘在跟自己开玩笑,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认怂。
于是他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并骂道:“装神弄鬼的,以为老子吓大的?说好的醉楼春呢,还不快给老子拿出来,别想着偷喝!”
话音刚落,酒窖中的一角亮起了烛火,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看见有人影晃动。
黄一道定下心来,迈步走了过去,“小王,你给老子转过身来,再装模作样别怪我一拳头砸你脑袋上。”
就在他距离这个背影三步之内时,对方猛地一个转身,将那张充满愤怒的面孔呈现在了黄一道的眼前。
“你...你是谁?”
关布见仇人终于近在眼前,怀着满腔怒火直接挥拳抡了过去,黄一道猝不及防下狠狠砸中面颊,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站稳。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明白过来,今夜找他饮酒只是个幌子,这分明就是个陷阱。
至于到底是谁要害自己,他还完全来不及细想,因为关布的拳头很快就又迫近了眼前,黄一道只能打起精神应对,稍有不慎可能就要把性命交代在这里。
关布管不了那么多,他就像是一头凶残的猛虎,渴望将黄一道生吞活剥,尤其是当他想起被黄一道害死的那些族人,就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
黄一道面对如此强悍的关布,不出几个回合就招架不住,被打得嗷嗷直叫。
这时候,酒窖中的烛火悉数被点燃,一直在角落中等待的张真迈步出来,而他身边的徐晃也及时赶上前,暂时阻拦了关布。
“黄一道,知道为什么今夜请你过来吗?”
“请?这话从何说起,你们这分明是要谋害朝廷命官!”
张真冷笑道:“数月前在岭南,你和守将肖广平为了三十张鹿皮而无端杀害庆族人,这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干过?”
黄一道看了看张真,又将目光转移到关布的身上,顿时猛地摇起了头:“什么鹿皮,什么庆族人,我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