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注视着怀中的纪芜。
短短几日不见,小庶女似乎清减了些,不仅如此,身上的药味也比之前重了几分。
他心中疑惑,目光向跟在后面的常柏扫了一眼。
但在下一刻,就被怀中的人拉回了注意力,“侯爷,怎么我回来您不高兴吗?”
纪芜抬起双手,捧住了谢铮的脸,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她心中清楚,又经历了一回生死,她的状态肯定不如刚离开侯府那会儿,以侯爷缜密的性子,定会注意到。
因此,见他的目光扫向常柏,就知道他之后一定会找机会去问。
所以,倒不如自己揽过来,说一个能让他接受且不追究的理由。
毕竟,他现在禁足于府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铮自是不知纪芜心中的盘算,听到她如此问,淡淡开口道,“没有,我很高兴,不过……”
“我觉得需要一个解释,咱们可以回房间里慢慢说。”他一边说着,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向静思居归去。
纪芜忽然回到侯府这件事,不止让谢铮诧异,也让主院的纪明昭措手不及。
原本,她正靠坐在软榻上,斟酌着送往各处的中秋的礼单。
往年中秋佳节这样的团圆夜,自然都是在安南伯府中度过。
今年却有不同。
因为陛下吩咐,要为朝中广纳人才,所以中秋之后,朝廷将会加设一场秋试。
届时,王氏的嫡子纪明晟将会参加秋试,这对于永安伯府而言,可实在是一件大事。
哪怕嫡女已经出嫁,也理应回一趟娘家,为自己的同母胞弟加油鼓劲儿。
今天早上,纪明昭特意派人请谢铮来主院用膳,与他商定了此事。
现如今,送往其他各处的礼单都没有问题,唯独安南伯府那边,她斟酌再三,务求完美。
忽然得到了纪芜回到侯府的消息,她手中的笔不由得一抖。
“阿芜?她……怎么回来了?”眉心微微蹙起,她询问前来回禀的似锦。
似锦连忙回应,“夫人恕罪,婢子也不清楚,跟在二姑娘身边的碧玺还未回来。”
“无妨,既然阿芜回来了,我总会知道原因,你带人去她那院瞧瞧,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沉默片刻后,纪明昭语气温和地吩咐道。
“夫人,侯爷他……抱着二姑娘回静思居了。”似锦迟疑着回应道。
“虽然如此……可你能保证阿芜一直不回自己的院子吗?难道只有她需要,这院子才应该收拾?”
纪明昭抬眸看去,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就连声音都是那般温柔。
可在似锦听来,却莫名地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是,婢子这就去办!”她连忙再次冲着主子行礼,快步退出屋中。
直到出了屋子,走出一段距离后,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觉得心里轻快一些。
房间里,纪明昭敛起笑意,面无表情地将写坏的那张礼单一点点撕碎。
她重新拿起一张书筏,沾满墨汁,一笔一字地写着。
倘若此刻,房妈妈在她身边,就会发现这张礼单的字,比以往落笔要重上许多。
*
与此同时,静思居内。
谢铮轻轻地将纪芜放在软榻上,不过随手一挥,屋门关闭,窗子也落了下来。
顿时,屋子里暗了不少。
纪芜靠坐在软榻上,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她想要往后退。
可方才谢铮将她放下来时,正好能让她倚着软榻上的那些靠垫,所以她根本退无可退。
“侯……侯爷,我身上还有伤呢,既受不得冲撞也不能任意颠簸,您看要不要改日再……”
谢铮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搭在她胸前衣襟的盘扣上。
修长的手指极为灵活,一只手便能轻巧地将她衣襟解开,剥掉外裳。
很快,纪芜感觉到一阵凉意,身上只余肚兜跟亵裤。
直到此时,谢铮终于停下来。
他将自家小庶女堵在软榻里的角落中,从头顶开始,修长的手指一寸寸轻轻拂过,先将整颗头颅细细检查过。
除了当初后脑留下的那道极浅的伤疤外,不曾发现新伤。
因为他这一番摸索,纪芜简单挽着的发髻被解开,柔顺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瞧着谢铮的举动,她就知道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但她并不担心。
毕竟那日,乔姨娘想要杀死她时,是在她身后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死死压在温泉之中,意图要溺死她。
所以她身上不曾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侯爷应该……
正想着,就感觉到那双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拢住她的长发,很快就为她挽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与她之前随手挽的那个相比,他的手艺竟然更胜一筹。
还没等纪芜开口称赞,就听见谢铮带着疑惑的清冷声音传来,“你这颈后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着,手指搭在她颈后连接头皮的位置,轻轻摩挲着。
那里有一道极浅极浅的印记,就算仔细看,也很难注意到,偏偏他就是瞧见了。
“颈后?颈后怎么了?侯爷,我看不到的。”她心中有些奇怪。
听着纪芜的反问,谢铮没有回答,而是在摩挲了几下后,将手在那个位置比画了几下。
随即,他的目光顺着她的颈后开始游移,滑过锁骨,看向两侧肩头,连她的指尖都没有放过。
纵使他什么都没做,似乎只是为她检查身体。
可每一次目光落下,又或者手指轻抚,都令她不由自主的面红耳赤,又或者呼吸重上几分。
偏偏,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她忍不住开口道,“侯爷,您到底在找什么?有什么问我不就行了?”
“问你?”清冷的声音低低传来,带着些许讽意,“你只会琢磨怎么糊弄我,别以为我没瞧见你回来时,眼珠乱转的模样。”
闻言,纪芜一时语塞。
她忍不住回想刚回到侯府时的场景,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所以,你是想坦白从宽,还是……”
谢铮一边说着,去一旁洗净了手。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目光从她的头到脚,缓缓扫过一遍。
“我知道你身上有伤,既受不得冲撞,又不能颠簸,但也不是只有那些办法,我有不止整晚的时间,听你……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