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姑姑昨日出宫采买时,奴婢托她帮忙带了一瓶药膏。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但对您的伤势肯定有益。”
桃夭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塞到苏挽音的手中。
“你这......”
苏挽音愕然失色,她问:“花了多少银子?”
瓷瓶上赫然印着回春堂的字样,回春堂的药虽比不得太医院,却也是极其昂贵的。
加之月华会从中捞一笔油水,所以这瓶药对于桃夭而言,定是天价。
小姑娘未作答,而是选择岔开话题。
“桃夭攒的银钱不多,只能买到这个,希望主子莫要嫌弃。”
“你这傻姑娘。”苏挽音攥紧了手中的瓷瓶,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即使桃夭不说,她也大致猜到了价格,估计是半年的俸禄都搭进去了。
桃夭见她的眼眶越来越红,连忙道:“这药很有效的,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奴婢帮您涂药。”
她说着,小心地撩开苏挽音的裙摆。
当看到膝盖的伤口已经变成青黑色,她心疼得快要哭出声来,但还是强忍着,将药膏涂抹在伤口处。
苏挽音忍着疼,心头一阵暖流涌过,“以后不许这样了,你攒些银子不容易,要学会为自己做打算,等将来出宫,才好寻个好人家。”
桃夭忍着泪摇头:“桃夭不嫁人,桃夭要永远陪在主子身边。”
苏挽音笑道:“傻姑娘,女子大了都要嫁人的,难不成你要跟在我身边,做一辈子的姑子?”
桃夭倔强地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天下的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之人,做姑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比如她仰慕多年的长辞将军,到头来,把她家主子伤成这样,她才不要喜欢这些臭男人!
“有的。”苏挽音忆起往昔,心中思绪万千,缓缓开口,“只是遇见了,便要好好珍惜,一旦错过,便是一辈子。”
翌日清晨
苏挽音在去往内务府的路上,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几日未出门的文嫣。
自从做了贵妃,文嫣的妆容越发张扬富贵,她身后紧跟着一群宫人,看那阵仗,像是要去找人麻烦。
苏挽音忙不迭地跪伏在地,几乎快把脑袋深埋进泥土里,心中盼着可千万别叫文嫣发觉她的存在。
萧胤那晚警告她,她虽是嘴硬怼了回去,心里却是不想多事的。
她一个奴才,再如何斗,也斗不过主子。
文嫣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她面前走过,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正当她松了口气时,文嫣步伐突然顿住,又挪步走回她面前停下。
她心里头咯噔一下。
一只精致华丽的绣花鞋尖突然伸到她的下巴处,用力地挑起她的脸颊。
她抬眸,正好对上文嫣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狗奴才,这后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本宫一出门,就碰上了你这么个晦气东西?”
她在云雀宫养伤这么久,胤哥哥一次都没来看望过她,她放下尊严去兰香殿寻她,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她心里正憋着股火没处撒,偏偏就碰上了苏挽音这么个晦气东西。
苏挽音看着下巴处的那只脚,攥紧了衣袖,抑住内心的屈辱,“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文嫣扬唇问道:“胤哥哥那夜回了养心殿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你,赵贞一事,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这几日本宫思来想去,胤哥哥好端端的,为何就被赵贞那个贱人截了去,为何区区一道破点心,就能让胤哥哥夜夜留宿兰香殿,原来......这一切是你在背后搞鬼!”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愤怒与恨意,“本宫最后悔的,就是那日没让胤哥哥打烂你的嘴!”
没想到文嫣的眼线都安排到养心殿来了。
可那又如何。
如今赵贞荣宠后宫,断不会供出她,至于文嫣,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傻到让眼线出来与她对质。
“奴才冤枉。”
“你还敢嘴硬!”
“凡事都要讲证据,怎能因为娘娘的一句话,就随便定奴才的罪,如此一来,大凉可还有王法?”
“王法。”文嫣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随后突然抬高音量,“本宫就是王法!”
她猛地抬起脚踹向苏挽音的脸,将其踹倒在地。
看着苏挽音那张白净的脸被踹了个鞋底印,一双秋眸透着倔强,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的文嫣更气了。
定然就是这副娇滴滴的狐媚样子,才勾引的胤哥哥!
“小翠,给本宫狠狠教训这个贱婢,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是!”小翠恶狠狠应道,朝身旁那名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心领神会,上卷起袖子就去揪苏挽音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拽起。
苏挽音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疼得额头青筋跳动,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小翠得意地笑了笑,手掌卯足了劲,就要朝苏挽音脸上扇去。
苏挽音及时反应过来,忍住头皮撕裂般的剧痛,一把抓住小翠即将落下的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小翠脸上。
小翠被这一巴掌扇的脑袋嗡嗡作响,捂着脸怔在原地好半晌。
直到麻木的左脸出现针尖般的刺痛,她才回过神来,满脸委屈地看着自家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哭出来了。
文嫣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这贱人,竟敢打本宫的人!”
狗奴才她见的多了,像苏挽音这样敢算计和违抗主子的狗奴才,倒是头一次见到。
苏挽音不卑不亢地直视她,“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娘娘口口声声说奴才算计娘娘,就请拿出证据来。奴才看见娘娘,跪的额间都贴了地,娘娘却羞辱奴才,还要罚奴才,试问这便是我大凉律法么!”
“况且,奴才是养心殿的人,就算要罚也是由陛下责罚,娘娘此举,分明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这个贱人,居然又拿胤哥哥压她!
文嫣气得牙齿咯吱作响,鲜艳的红唇似毒蛇猛兽,“刚才没有,现在有了。小翠,奴才顶撞主子,该当何罪?”
“杖则三十,逐出皇宫。”小翠捂着肿胀的脸颊,眼底闪过强烈的报复之意。
“那还在等什么!”她怒吼道。
不多时,一名小太监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满是倒刺的藤鞭。
这一鞭下去皮开肉绽不说,鞭子抽回时,倒刺会勾住血肉,一片血肉模糊。
苏挽音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她想逃,或是想办法将事情闹大,可两名宫人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她根本动弹不了。
眼看着文嫣夺过小太监手中的藤鞭,用力地甩了甩,藤鞭裹挟着初冬的寒风发出清脆响声,她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下。
文嫣一步步逼近,狰狞的面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苏挽音,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