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田受邀参加日本领事馆举办的华北祝捷大会,她刚上车出发,就眼皮直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今天是岩井公馆的主场,特高课只是例行检查安保,轮不到她对大会指手画脚,南田对这种唱歌跳舞的活动不感兴趣,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待着,这时候一个穿西服的男人朝她走来。
“南田课长,您好。”
“您好,请问您是?”
“在下吉永健三郎,是陆军医院的军医。”
“哦,阁下有什么事吗?”南田从来不认为有人会找她搭讪。
“是这样的,我刚从德国回来,星机关的秋草机关长让我代他向您问好。”吉永的面相忠厚老实,换了其他人还真以为他是来问好的。
“秋草俊?他向我问好,呵呵,用中国人的话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南田冷笑。
吉永特别真诚地说:“您误会了,秋草机关长说,虽然他和您在满洲共事的时候闹过一些不愉快,但他对您这次处理繁星号刺杀事件,是非常感激的,至少我方还有一名特工活了下来,没有全军覆没。”
南田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她一定给吉永一巴掌,让他知道这是上海,不是德国,居然阴阳怪气到她头上了。
“繁星号刺杀事件,我已经向军部做了报告,如果秋草君对报告的内容有异议,欢迎他到军部质询,你们星机关的人到上海执行任务,差一点全军覆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吉永一本正经回答:“秋草机关长知道您会这么问,他说星机关的人不论死活,都只属于星机关,请您不要过分关心。”
“开什么玩笑,她到了上海,就要归属上海的特务机关管辖。”南田厉声道。
“我只负责传话,您如果要辩论,可能得去德国找秋草机关长,因为他不一定会接您的电话。”吉永摊摊手,一脸无辜。
“你只是一个军医,哪怕有星机关特使的身份,也不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吉永郑重地点头:“是啊,我只是个小军医,直接问候您实在不够格,所以我昨天就去藤田芳政阁下的府邸拜会,得到了藤田先生的批准,才敢面见您。”
“你!”南田被他气的胸口痛,但又不能当场发作,甚至还没法拿这家伙开刀,他这么嚣张无非就是找到了藤田做背书,有些事情南田并不希望藤田芳政参与进来,比如对恩尼格玛机图纸下落的调查。
她不想一辈子活在藤田的羽翼之下。
“吉永先生找我示威,是为了荣夏萱?”南田阴恻恻地说。
吉永耸耸肩,换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不过是星机关养的一条狗,但是打狗要看主人,在上海,她就是星机关的脸面。”
“那我们拭目以待,我也想知道秋草俊的脸面值多少钱。”南田拂袖而去,再和这家伙多说一句话,她就得气的当场杀人。
吉永拉满嘲讽,对着南田洋子贴脸输出的时候,明台已经勾搭上了桃子小姐,热闹的宴会厅不够他施展魅力,明台告诉桃子想换个清净又暖和的地方,他不想桃子等一下着了凉。
这么明显的暗示,清纯的桃子小姐哪里招架的住,半推半就,含羞带怯地把他领上了二楼。
扮演城田惠子的于曼丽也没闲着,她不会日语,就没开口说话,但是这种矜持也特别对某些人的胃口,转了几圈之后,她成功地给某个倒霉鬼扎了毒针,等他多喝几杯,毒性就会发作。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可惜明台的进展不顺利,桃子小姐在神魂颠倒时,还没忘了最基本的反间常识,她摸走了明台的手枪,差点让他翻车。
“我的魅力不够了,明明刚才亲的那么投入,哎,难道这个女人一开始就在伪装,那就太可怕了。”明台扭断她的脖子时,还在自我怀疑。
要不是他有第一个弹仓里不装子弹的习惯,今天得出大事。
被于曼丽下毒的倒霉鬼在舞池里刚跳了一支舞,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现场一片混乱,南田又被吉永气的走出了会场,等她回来时,于曼丽已经趁乱上了二楼。
他俩配合默契,很快就打开了保险箱,取走了要找的文件。
等他们出门时,走廊上一个卫兵也没有。
于曼丽小声道:“见鬼了,这么顺利?”
明台环顾四周,沉声说:“有人在帮我们。”
“谁?我们有内线在领事馆吗?”
“不重要,赶紧离开吧。”
卫兵把人送出领事馆时,正好碰到了南田,她觉得事情有蹊跷,便要求立刻封锁出入口,防止抗日分子趁乱逃脱。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哦,原来领事馆也归宪兵司令部的特高课管辖,我记得领事馆不是有自己的特高课吗?”
“南田课长,长崎君本来就有心脏病,你这么做太小题大做了,今天的来宾是来庆祝华北大捷的,不是来当犯人的。”副领事也对南田的行为不赞同。
在他们争论时,宾客里就有人起哄,谁想留下来当特高课的犯人呀,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了宴会厅,这下南田倒成了破坏祝捷大会的人。
“抗日分子无孔不入,我们不能大意。”南田据理力争时,有个卫兵跑来报告,说是发现二楼打字室的门开着,打字员桃子晕倒在地,好像没有呼吸了。
“我就知道有抗日分子捣乱。”南田立即指挥宪兵封锁现场,但她依旧晚了一步,早在他们争论的时候,明台和于曼丽就已经离开了领事馆。
煽风点火的吉永,忙着在餐饮区搞光盘行动,甚至都没往门口凑,他知道事后南田一定会调查鼓动大家闹事的人,所以这些煽风点火的工作,他在事前已经完成了。
南田穿了一身军服在领事馆晃悠,谁在寻欢作乐时,会愿意看到时刻板着脸像防贼的一样的老女人站在旁边。
只需要一点点人身攻击,就引起所有男宾客的同仇敌忾。
吉永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慢慢饮下,这是庆功酒,他完成了前辈交办的任务,又可以得到前辈的夸奖,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