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到门口去偷听一下里面在说些什么。
被面无表情的护卫给拦住了,她又悻悻地走开。
门打开那一刻,见到全须全尾的穆轻颜,她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神秘兮兮地一把拽过她的手走到一边,“凌王没把你怎么样吧?”
穆轻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面色苍白的人,“他都快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你以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连崇王都敢算计,凌王你就怕成这样?”
穆盈玉拍着她的手,急着差点跳起来捂她的嘴,“你小声点儿!你想死啊!”
她往后看了看,声音又低了一个度,“你从前不在京都,你都不知道这人有多可怕……这儿说话不方便,走走走,咱回去再说……”
她们的马车在青光寺的山脚下,但这边明显是有小路可以下山的。
跟着凌王的人走,没多久,就绕过青光寺直接到了山脚。
眼下日头已经西斜,来上香的夫人小姐,也都开始下山准备返程了。
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穆盈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心有余悸地撩起帘子往外看看,不知看到了什么,又突然放下帘子把脑袋缩了回来,这一惊一乍的,倒是让穆轻颜十分好奇,这凌王到底做过什么事情,让她怕成这样?
“凌王从小就在战场上厮杀,听说当年他才十七岁,被敌国围困北境,主帅被敌军生擒,他单枪匹马杀入重围,不但救出了主帅,还挑了对方将领的头颅,挂在了城门上,震慑三军。又孤身一人深入敌营,烧毁敌军粮草后,取得敌国的军事布防图。至此,不仅解了我朝北境之危,还一举夺下敌国少关,眉州,阳就三城。他带兵凯旋那日,百姓夹道相迎,欢呼声不断……本来是风光无限的,但先帝还来不及封赏,就殡天了,他又突然身中剧毒,当今陛下倾尽国库里的珍贵药材,广发告示找来能人异士,才堪堪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他却从此多伤多病,别说上战场了,就连上朝,他都没有力气。”
“他征战沙场,天赋过人,你应给佩服敬仰才对,为什么怕成这样呢?”
原来他还有这些故事。
穆盈玉咽了咽口水,“你听我说完呀,据说他中了毒之后,性情变得十分暴戾,阴晴不定,太后,也就是我那姑奶奶,怕他英年早逝,给他指了好多世家贵女,可这些女子无一例外,都在大婚前三日,死在家中。有悬梁的,有中毒的,也有投井的。人不仅死了,据官府传出来的消息,她们都是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然后才死的,所以死状凄惨,据说都是凌王派人把这些姑娘给折磨死的……”
“那段日子,住在凌王府临近那几条巷子的人家,都在半夜听到女子的哭声,谁家有孩童从那巷子经过,夜晚必定啼哭不已,然后大病一场,据说是失了魂,非得请了神婆,在府里设立香案,把魂喊回来不可……所以,凌王从此就落得一个残暴不仁,命带刑克,天煞孤星的名声。就算太后要赐婚,也没有哪家敢把事情应下来,拼着抗旨不遵也要寻个人家,把女儿草草嫁出去,免得死于非命……”
穆盈玉言之凿凿,说得煞有介事。
但穆轻颜却听出了不同寻常来。
这背后要是没有人操纵,才是真的有鬼。
想到这儿,她突然开始同情起凌王来。本是天之骄子,却落得满身污名。
中毒多年,他身上早已没有了战场杀伐的凌厉。如今身形羸弱,纵使靠着一些拳脚底子,人看着还算是有些精神,但身为大夫,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死气沉沉。
马车回到了抚国公府,在门里躲躲闪闪地盯着门口的人,在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忙不迭跑向后院通风报信。
“夫人,大姑娘,大姑娘回来了……”
蓝氏惊得站了起来,随即又颓败的跌坐下来,“那么多人,都要不了她的命!她是妖怪转世,专门来同我作对的吗!”
张嬷嬷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帮土匪可是远近闻名的亡命之徒。
他们接的生意,就没有不成的!
为了事情能办妥,她还多给了二十两银子呢!
“三姑娘呢?”她突然想到一件让她后怕的事情!莫不是那些人搞错了对象?
那人道,“三姑娘和大姑娘一起回来的。”
张嬷嬷拍了拍胸口,没弄错人就好……否则,她这条小命就得赔进去……
穆盈玉一回来,先去了敬园。蓝氏逮着她就问,“玉儿,在城外,可遇着了什么人吗?”
“母亲怎么知道?”
穆盈玉行礼之后,便坐了下来,“今日可真是又惊又险,我们在青光寺后山遇见了一伙贼人,差点没把我脑袋给切了,还好碰到了凌王,他的随从便救下了我们。”
当然,这些话都是穆轻颜教的。
穆盈玉之所以这么听话,是因为穆轻颜答应,以后不管她想去哪儿,她都陪她去。而且,还要教她拳脚功夫。
这买卖划算啊!不过就是说句谎话而已,她们也确实遇到了凌王,没毛病的。
蓝氏与张嬷嬷面面相觑,心里都冒出同一个想法来:运气真好。
不过就凌王那个名声,怎么会愿意救两个不相干的女子呢?难不成,他是看上了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看看一进屋就不停吃着点心的穆盈玉,她否定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又想起穆轻颜那张狐媚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也好,被凌王看上,少不得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她不如成全她!反正太后一直没放弃让凌王娶妻的念头,只不过,如今京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已经如同惊弓之鸟,到了年纪就赶紧把人嫁出去,免得被盯上。
穆轻颜还不知道蓝氏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她推给凌王了。
因为她还没进桃园,她那便宜父亲就命随从来请她去书房。
她是想不明白,一个父亲,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