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到达的江北东站,车上人不多,也就十来个。
我运气极好,居然是1号座。
果断的坐到了第一排,不敢磨蹭,虽然我票是1号,但我怕有不长眼的抢我座。
之前我就遇到过一次,虽然我没起争执,但我告诉自己,下次长记性就行。
于是这种时候马虎不得。
等我坐下来之后心才安稳了。
等到我旁边坐的是一个大爷之后,心头更安稳了。
……
也就这时候我才打开了手机,发现十分钟前我妈才回我微。
是一条语音:上车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到家?
她的声音里无不充满关心和期待。
而我听着这关切的声音,心不由得一紧。
想到自己的绝症,那份沉重的感觉再次袭来,像是一块无形的巨石重重压在了胸口。
我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是妈妈的关切和即将面临的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让我难以释怀。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然后回复了一条语音:“三点就可以到南客站,四点就可以到清水镇。”
清水镇是南沂市普宁县的一个小镇,我的家就在这个小镇。
坐车到香兰县,再从香兰县转车就能到普宁县清水镇。
接着很快她就回了过来:好,到了,你就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依然是那种声音,不急不躁,给我安稳、宁静的感觉。
我突然考虑起来这次回去可不可以先和她说一下我的病情。
但我真的怕,从未如此恐惧过,比我即将面对死亡还要让我感到恐惧。
我放下手机,眼睛酸涩,一阵痛楚袭来,我克制住泪水快要落下的冲动,死死捂住眼睛。
伪装出我很困的模样,靠在椅子上,静静感受着车辆的行进。
......
一路上,欣赏着风景的优美,试图以此安慰着心中的不安、惶恐。
渐渐地看着一路上的风景,我的心变得恬静了下来,没有玩手机,只是呆呆地望着车窗前的浅绿、深绿以及远山的墨青。
不知不觉间,才眯着眼睛睡着了。
等再醒来,我发现离南客站也只有半小时的距离了,不过我现在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昨晚上和今早我都特意没吃饭,现在打算到了南客站先吃点饭再回家。
剩下时间耍几个视频的时间就到了,一下车我就往熟悉的面馆走去。
那个面馆我已经去过好几次了,味道令我难忘。
我看着他家的菜单,贪心的点了两份。
一份大碗抄手和一份大碗米线。
我对自己的自己的食量还是很有自信的。
记得只有有一次我们寝室和班里两个与朗夜、林闻昌关系不错的同学去外边吃饭,我一共干了九碗饭,他们当时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我自己也惊了,一时没控制住,毕竟去吃饭之前,他们不知道我原先一天没吃过饭了。
不过自此他们印象里的我就是一个大胃王了。
等了几分钟,面前就端上来了米线。
我毫不拘谨的大口朵颐着,面馆有点大,不过此时却没几个人。
相继解决完抄手,才一脸满足的结了账,一共二十四,一次惊人的消费。
背上书包,我没有再浪费时间,准备回清水镇了。
不过,当我来到车站里面时,居然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那侧脸很像我的小学同桌。
我有点近视,眯着眼睛又偷偷观察了一下,确实挺像,不过她怎么可能剪妹妹头呢!
而且又怎么可能那么巧在这遇到,我这样迷惑自己。
她牵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此时正在售票口,应该是在买票。
算了,没有再多想,我一脸无所谓走过去准备买回清水镇的票,可这时她转过身来了,我有点懵,真是她,陈筱。
距上次和她见面都是初中的时候了吧,要是和她撞上了该说什么,我不知道,为了避免和她撞上,搞得两人尴尬。
几乎在认出她的一瞬间我就转了身,我没有行李箱,就一个书包而已,非常轻松,转身也非常自然。
我走了几步,感觉她应该离开售票口了,才转过身来瞄了一下,果然不在了,我才放心的去买票。
同时心中庆幸着幸好没碰见,还祈祷着千万别碰见。
买了票,我朝着熟悉的位置走去,在香兰县读了初中高中六年书,这个车站再熟悉不过了。
当我一走进车里,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蠢到家了。
连只猪都可以看出来她和我买的是同一班车,我刚才居然没想到,一直想感紧买票回家。
她坐在前排,我一上车就看到了她戴着耳机,在埋头看手机。
我当即心头有些慌张,心里嘀咕着:别抬头,千万别抬头。
我假装没注意到她,一眼扫到了后面的空位,犹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朝那走去。
结果造化弄人,走得急了,一不小心我的书包就蹭掉了人家的耳线。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尴尬过,浑身僵硬的扭过头,头低了几分,声音也有些微弱:“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她摆了摆手,突然她靠近了几分,试探道:“嗯?白秋海?”
我心头一凉,顿时脚趾扣地,支支吾吾的开口:“额...嘶~陈、筱?”
见我念出了她是名字,她露出了满脸笑容,甜美纯真、无忧无虑、人畜无害,就是这样的笑容。
“真是你啊!太巧了,我们居然能在这碰到。”
我回应一笑,只不过相比于她的笑,我就似乎显得有些牵强了。
“唉,是啊。”
我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尴尬的摸了摸耳垂,吸了吸鼻子:“我去后面坐。”
当即转身准备往后走去,就在这时她抓住了我书包:“嘿,坐这呀!这没人的。”
她指了指靠窗的那个空位,同时我也好奇起来她为什么不坐靠窗边。
正常人不应该都喜欢坐靠窗边的吗?
我这样想着,但回了声:“可以。”
她站出来,让我蹭了进去,我坐下来,却是拘谨的很,将书包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尴尬无措的感觉。
然后就等她说话,果然也还是她开口:“好久没见了呢!有几年了吧。”
我抬头目视前方,点头:“嗯,好久不见了,应该有五六年了吧。”
同时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时间过得真快,曾经的同桌的已经从当初的小娃变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