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又泡澡。
万桉桉本就没有痊愈的伤口迅速地红肿起来,整个人也因为高热而病恹恹的。
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用人太狠内疚不已,排着队过来看她,手里还拿着各种能拿得出手的吃食。
最穷的只有一碗清得见底的米汤。
万桉桉叹了口气,把米汤递给旁边馋的直流口水的小孩,“你们不必这样,我的身体向来康健,养几天就能好。只是要耽误几天田地里的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你先前干的都差不多了,后面收尾的活计俺们自己做就行。”
“是啊是啊,女娃娃的身体可禁不起祸害,得好好养着,要不然将来不好生养。”
“是这个理儿,这世道对咱女人格外艰难,不好生养将来嫁人也会被夫家嫌弃。”
“谁说不是呢,我姨婆家的三闺女成亲三年没生养,上个月才刚被休回家,这会儿都已经跳了三次河了!”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歪。
这几个来探病的大娘显然忘了过来的初衷,径自在旁边蹲着聊了起来。
激动之时,捶胸顿足。
万桉桉索性舒服地躺回去,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们扯闲篇儿。
突然。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被休……
第二天,她把发髻换成了妇人样式。
村长媳妇一愣,“你这是……”
万桉桉装作难过的样子垂眸。
她不太擅长演戏,尤其是欺骗这群质朴的人,她发自内心的觉得愧疚难安,但这出应付悬赏的戏又不得不演。
是以,她顺势讲出了自己的“身世”。
一个被大户人家正妻撵出来的小妾。
不仅如此,她还饱受正妻的磋磨甚至追杀,一身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到半天,村里人尽皆知。
有安慰她的,有讥讽她的,竟还有质疑她这么好的姑娘为啥给人当妾的……
万桉桉无奈地看着平日里以副村长自居的跛脚汉子,她是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刨根究底,难道他不觉得这种事尴尬么?
“缺钱”她只能泛泛而答。
汉子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转瞬间看她的目光多了怜悯。
万桉桉不想管。
她还有后面的戏要唱下去呢。
把人撂在原地后,她去找了那兄弟俩。
兄弟俩一见是她立刻夹紧双腿,战战兢兢地求她原谅他们先去的鲁莽。
“原谅可以,帮我办件事。”
“女侠请讲,小的们一定赴汤蹈火……”
于是。
当天晚上两人送了一堆草药给她。
万桉桉满意的笑了,“你们好好干,等我发达了保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兄弟俩颤颤巍巍的离开。
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来寻人的侍卫。
彼时,万桉桉脸上的疤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美艳至极的脸。
刚一出现,就对着侍卫眼波流转。
兄弟俩对视一眼,想到之前送给她的草药,同时恍然,“原来你长这么好看!”
万桉桉轻飘飘看了他们一眼。
没出声。
为首的头领肃着脸走到她面前,“你确定你本来就长这样?”
“我自己长什么样我不知道?”
“嗓子怎么回事?”
“风寒!”万桉桉蹙眉。
美人蹙眉,自然也是美的。
兄弟俩早已经看痴了,头领却不为所动地指挥着身后的嬷嬷上前,“既如此,跟我们的人进屋检查身体。”
这是要检查她肩膀上的胎记?
万桉桉抿唇,袅袅婷婷地跟在后面。
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反抗,否则更容易引起这群人的怀疑。倒是没想到,陆姝云把她的奶嬷嬷都找来了。
进屋后。
她没骨头似的歪在床上,“查吧。”
一言一行倒真像个以色侍人的宠妾,完全不同于以前飒爽英姿的万大小姐。
这还得感谢上辈子的经历。
她再不愿,靖安侯和那群人渣也迫她摆了许多不雅的姿势,甚至连眼神的妩媚和唇角翘起的弧度都不允许有偏差。
奶嬷嬷先是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随后粗暴的撕掉她肩膀上的衣裳,万桉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有限,她只能草草遮住胎记和本来容貌的一二,根本经不起有心人的细查。
“小娘子长得有些面善?不知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果然,奶嬷嬷试探着问。
万桉桉只能死命按捺住心慌,眼波流转间一副浑然天成的媚态,笑得花枝乱颤。
“嬷嬷这是要给小女子说媒?我的要求简单,家资颇丰,主母宽仁即可。”
她故意作势力拜金的模样。
容貌上没办法完全遮掩,只能在气质上区分,没人觉得将军府嫡女会是这样一副浑然天成的妓子样。
曾经的她不也这样认为吗?
最后还不是被那些人变成这贱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