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脸色一变,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扯了扯嘴角,“这事儿你跟小梦商量过么,她同意了吗?”
秦淮瑾:“抚养权是我的,不需要跟她商量,”随后问身前的秦烁,“照顾你们的人呢,叫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这话一出,陈家老俩齐齐变了脸色。
秦烁不相信这次他爸真是接他们走的,面带疑惑地看着秦淮瑾:“什么照顾的人……”
“小烁,你去里屋给你爸爸和阿姨拿姥姥前天买的点心去。”陈老太太打断秦烁的话,“照顾他们的那个人我做主让她回去了,照顾得太不仔细,差点儿把小煜摔了。”
秦淮瑾什么出身,能看不出这里边的猫腻么,他没发作,而是笑了笑,“那现在谁照顾他们?”
要是熟悉他的兵在的话,看见秦淮瑾的笑容一定魂儿都吓飞了,老大板着脸一切好说,一旦皮笑肉不笑,有人就要倒霉了。
陈老太太笑容讲了下,随后低头笑笑,“还能是谁啊,你大嫂二嫂轮着照顾,一人一个月。”
“我记得大嫂在纺织厂上班,二嫂也有工作,几个侄子都是您跟伯父带大的。”秦淮瑾端起茶杯,拿起杯盖抹了抹茶沫子,轻啜一口,然后看向陈老太太。
柳沉鱼在一边儿看着秦淮瑾这个做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三个孩子的舅妈看中了孩子们的生活费,想要分一杯羹,他实在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说,毕竟对方可不是什么善茬。
站在一边儿的秦灿一脸似懂非懂,忍不住挠了挠头皮,“姥姥,摔过小煜的是大舅母,二舅母上次也差点儿把小煜扔出去,还是大哥接住的,那次还把胳膊摔折了,姥姥你记错了吧?”
“嘭”。
秦淮瑾把水杯蹲在茶几上,看向秦灿,“以前没有单独照顾你们的表姨?”
“啥表姨,来打秋风的吗?”秦灿摇摇头,他正是学舌的年纪,他学着陈老太太平日的模样,拢了拢没有的头发,一脸不屑:“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再上门来陈国栋你就给我滚出去。”
陈国栋就是陈老爷子的大名。
秦灿天真无邪的表演让屋里一众人变了脸色
柳沉鱼眉眼弯弯是被秦灿惟妙惟肖的动作逗的,这原来是个活宝啊。
秦淮瑾脸色沉下来是懂了话里的意思。
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变了脸色是因为这事儿秦淮瑾根本就不清楚,而且每个月还给着保姆钱。
三个孩子的生活费加上保姆费用秦淮瑾一个月给120块钱,在这个人均工资不到三十的年代,每月的120块钱是一笔巨款,以前陈梦跟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儿媳妇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昧下这笔钱。
可是陈梦再婚之后就搬了出去,陈老爷子还指着两个儿子养老,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驳了儿子的意思。
再说了,这钱给谁不是给,还不如便宜了自家人。
到底是经历许多风霜的老人了,陈老太太很快镇定下来,低头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满心的委屈,“淮瑾,我们也是觉得外人到底比不过自己人,你大嫂二嫂你也了解,都是勤快人,待三个孩子那是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小旭吃什么,几个孩子就吃什么。”
“这些年你不在,家里大大小小都把几个孩子放在心尖上疼着,那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点儿你是知道的啊。也是我们小梦不知好歹,你这么好的丈夫,她非得闹着离婚。”
柳沉鱼听到这儿笑了,这老太太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陈老太太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秦淮瑾只管生不管养,孩子从小就是在外家长大的,他们费心伺候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这个份上,你就不应该计较保姆的事儿了。
要是不知道秦淮瑾每个月都给孩子们“巨额”生活费,柳沉鱼还真的以为秦淮瑾是个不知好歹,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
秦淮瑾没说话,但是浑身紧绷,从他抽动的腮帮子看也知道他现在气得不轻。
秦灿杵在一边,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姥姥,指了指秦淮瑾怀抱里的老三,对姥姥的话一脸认同,“爸爸,姥姥说的是真的,你看老三的包被,大舅母特意买的新棉花新布给做的。”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秦淮瑾低头看了眼这个骚气的包被,眼前一黑。
这个包被不知道用了多少个年头,上边补了好几块不同的布料,一看就不是新做的。
一个奶娃娃他每个月给二十块钱的生活费,他们就给孩子用这样的东西,他现在恨不得一木仓崩了那个相信陈梦鬼话的自己。
陈老太太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悄摸地瞪了秦灿一眼,这孩子从小就嘴快。
她磕磕巴巴地解释,“那个,孩子舅母是个会过日子的,去国营商店买的碎布头拼的被面,一点儿也不比新买的被面差,你摸摸都是好料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哄这个小外孙子了,儿媳妇不在的时候就是秦烁和秦灿哄着,她哪儿知道秦煜的包被都骚气得让人喘不过气了。
陈老太太不提还好,一提秦淮瑾更自责了。
秦淮瑾伸手打断了陈老太太的话,转而看向陈老爷子,“伯父,这些年陈梦带着几个孩子确实打扰你们了,这次我回来把几个孩子接走也是为了减轻你们的负担。”
陈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道:“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几个孩子,你埋怨我们是应该的,但是陈梦为了几个孩子付出了多少,你应该也清楚。”
秦淮瑾带走孩子已经是定局,他们之前瞒着秦淮瑾没有请保姆的事儿人家已经知道了,就算孩子没在陈家受委屈,他也不会把孩子留下了。
他看了眼一旁像是听故事一样的小姑娘,秦淮瑾再婚了,他们唯一的借口也没有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秦淮瑾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得到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