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梅联系不上那个男人了,那个说要带她见家长的男人消失了。
刘芳安慰她,只要她还是小学老师,还不至于饿死。
就是累了些。
贺白梅却不领情,她现在满心都是怨恨:“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刘芳出的馊主意,他们最起码还在刘家,吃的用的比不上贺家,但是比乡下要好得多。
刘芳瞪着眼,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的小棉袄嘴里说出来的:“小梅,妈妈都是为了你……”
要不是想把她带回贺家,她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贺白梅把书桌上的书一把推到地上:“你为了我,你为了我怎么不弄死柳沉鱼啊,你就是自私,你对我好就是因为带着我出去给你长脸,要不然你怎么会放这亲生闺女不要,非得要我?”
“说到底就是你虚荣,你嫌弃柳沉鱼粗鄙,情愿没有这么个女儿!”
刘芳捂着心口,指着贺白梅的骂道:“我虚荣,我虚荣能为了你放弃贺家的权势地位!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生病的时候我甚至几天几夜不敢闭眼……”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了。”
这些话贺白梅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这话你骗骗自己就算了,你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这么多年你的辛苦而已,我也好柳沉鱼也好,贺广陵他们也好,没有一个被你放在心上。”
“你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贺白梅看着刘芳那张脸就恶心,她拉开宿舍的门,指着外边,冷声道:“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宿舍。”
“你要赶我走?”刘芳怎么也没想到贺白梅居然要把她赶出去。
“你又不是这里的老师,不住这里不是正常么。”贺白梅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回屋把刘芳的衣裳全都扔到门外。
“你这么爱跟生产队的人上工,以后可以上个够了,我的工分也够我一个人吃,养了你一个月已经仁至义尽了。”
反正她们又不是亲生的,一天七个工分,贺白梅将将够用。
刘芳被贺白梅赶出来,最后只能跟牛棚的人挤一挤。
离开的时候,刘芳抬头望天,泪水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里。
她想不通她的小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又过了半个月,有人着急忙慌地来找刘芳,“刘芳,我记得你跟柳家找回来的闺女一起回来的吧,你快去看看吧,柳家要把她打死了。”
刘芳已经被繁重的农活熬得脑子都麻木了,一句话她消化了半天,反应过来之后,扔下手里的锄头,踉跄着往柳家跑去。
跟她一起干活儿的人跟报信儿的撇嘴道:“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都被养闺女轰出来了,一听她有事儿这人还跟疯了一样的过去。”
“要我说她那个养闺女不愧是柳家人的种,骗了养母的工作就算了,还把人轰出来,现在好了,没人护着她那个工作也守不住。”
“我听说刘芳家里还挺有势力的,结果现在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在地里刨食。”
“她那是自找的,她为了个养女连亲闺女都不管直接跟着来咱们大队,不是脑子有问题是啥。”
说起柳沉鱼大家伙儿都不说话了。
那孩子苦啊,柳家不做人。
刘芳跑到柳家的时候,柳家大嫂正骑在贺白梅身上打她。
嗷一嗓子刘芳冲过去把人顶开,护在贺白梅身上,她面目狰狞地看着柳家人。
“你们是不是人,她是你们亲生的,就让人这么打她!”
柳家人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贺白梅的养母。
柳老太太见状朝两个孙媳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把刘芳夹起来,拽到一边儿。
柳老太太:“这死丫头是我们柳家的孩子,她冲撞了我这个当奶奶的,我让她嫂子教训她两下怎么了,你是她什么人,管我们家的事儿。”
刘芳:“我……我是她养母。”
柳父翻了个白眼:“你也说是养母了,孩子都还给你家了,你还来管我们家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说完,他对着大儿子道:“我是她爹,我今天就说了算,给我打她,直到她签字为止。”
大儿媳妇见公爹都发话了,自然不会留情,贺白梅还没起来,就被她按着又是一顿拳头砸在身上。
贺白梅捂着脑袋,任由拳头雨点似的打在身上,也不松嘴。
柳父见她一直不说话,干脆道:“你不说话也没啥,我干脆把你打死,你大哥也能顶你的班。”
一直捂着脑袋的贺白梅松开手,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你们敢。”
“我们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生的,我就是打死你又怎么了。”
柳老太太见他说话混不吝,瞪了他一眼,“你不让工作也没啥,奶奶从山里给你挑了个人家,你嫁过去工作自然你大哥就能接手。”
刘芳没想到是因为工作闹起来,“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她是你们亲生的啊。”
柳老太太懒得跟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女人说话,指了指二儿媳妇,说:“跟这位同志说说,以前那个死丫头在我们家什么待遇。”
要不是亲生的谁还要跟她商量。
老二媳妇看着刘芳,不屑地笑:“我们家管女儿就是这么严格,要我说亲生的还不如小鱼,至少小鱼在家吃饭少干活儿多,还能帮着带弟弟妹妹,可不要太能干。”
柳父哼了一声:“她敢不听话,饿她几天打一顿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刘芳牙呲欲裂,她使劲儿摇头,她从来不相信柳沉鱼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女儿!你们不怕报应么?”
柳父笑笑:“你都不怕报应我们怕什么。”
刘芳要不是被人架着,这会儿早就扑到柳父身上了,她要撕了这人。
贺白梅在听到老太太要把她嫁到山里之后就怕了,跪着爬着地抱住刘芳的腿:“妈妈,你救救我,我不想嫁去山里,你去求求爸爸,求求大舅把我们接回去吧。”
“不想嫁山里就赶紧把工作让出来,以后在家伺候家里就得了,你个女孩子上什么班。”柳父瞪了眼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要不是把她骗回来,这死丫头根本就不露面。
刘芳这会儿动弹不得,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流出一道道沟壑。
最终贺白梅也没低过柳家的威胁,工作让给了柳家老大。
刘芳每天都要在柳家门口待上几个小时。
蓉省驻地,柳沉鱼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草帽盖在脸上,别提多悠哉了。
就在这会儿,秦淮瑾从营地赶了回来。
男人蹲在柳沉鱼身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一会儿咱们就去京城,票我已经买好了,你收拾下东西。”
「哈哈欠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