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太后娘娘深夜召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如今胤禛当朝,隆科多早已不再年轻,但依旧能从面容上看出,年轻时是个不可多得美男子。
“坐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束。”
“君臣有别!”
“是了,如今哀家已经是太后了。”
乌雅成壁抚摸着眼角的皱纹,眼神迷离,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当年你说先帝不喜欢粉蓝色,所以我才特意换上粉蓝色的衣衫,可我后来得知,先帝最喜欢的就是粉蓝色。”
隆科多心头一颤,昔年姐姐入宫后,迟迟没有子嗣。
被钮钴禄氏打压,连带着整个家族的男丁,都被死死的压着。
所以他欺骗了成壁,骗她先帝最讨厌粉蓝色。
实际上他喜欢的正是粉蓝,再配上成壁那张绝美的容颜,他知道不论是谁,都逃不过成壁的手心。
他爱成壁却也利用成壁,可若能重来一次,隆科多不会后悔的。
“那次我原谅你了,后来有了胤禛,因着你我将他送给贵妃……人人都说我卖子求荣,我从不辩解,我知道贵妃有了孩子你也会开心,那夜暖情酒我与你一夜颠鸾,让阿泽投生我腹中……”
隆科多不知今夜乌雅成壁找他,是为什么,直到他听到暖情酒,然后又有阿泽。
他知道瞒了许久的事,终于被她知道了。
“阿泽不在我身边长大,却是我最挂念的一个,隆科多我只问你一句,阿泽呢?”
阿泽呢?
昔年他从宫里抱着小小的孩子出宫,那是他和成壁的孩子。
为了不被人知道,他将小阿泽托付给自己特意请来的奶嬷嬷。
自己每个月都会去看他,从一个小小婴儿到牙牙学语,再到会读书识字。
虽不曾一直陪着他,却也从未缺席过他的成长。
是什么时候呢。
他下值去看阿泽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派人去寻找后,得到的结果是小阿泽走丢了,奶嬷嬷怕被罚,连夜逃走了。
“你说啊,阿泽呢?我的阿泽在哪里!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是长高了还是怎样,你说会好好照顾他的!”
乌雅成壁自从入了宫后,就很少哭成这副模样。
鼻涕眼泪都糊满了整张脸。
家里的教习师傅教导她,要哭的楚楚可怜,让人见了就心软。
可现在她的儿子走丢了,却出现在宫里,还成了太监。
这是为什么?
“抱歉,他走丢了……我寻了多年,但一直没有结果。”
‘啪’——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我今日在宫里见到了他!”
隆科多想到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心里也是一阵愧疚心疼。
可听到成壁的话,却当场怔愣住了。
在宫里见到了他!
“我能看看他吗?”
“你去看他,你看他又有什么用,你能将他认回去还是怎样?他如今是皇贵妃身边的太监!”
“不……不可能!”
隆科多瞪大了双眼,连连后退几步,腿部碰到了椅子,踉跄着倒了下去。
刚好坐到椅子上。
整个人显得茫然极了。
“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阿泽是在我们爱情里诞生的,如今才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蠢好利用!”
乌雅成壁擦着眼泪,很快恢复成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日后哀家不会再帮助你们佟家,隆科多你好自为之吧!”
话落,乌雅成壁指着大门的方向,示意他赶紧离开。
隆科多知道成壁的脾气,他什么话也没说。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失魂落魄的离去。
成壁怎么能说自己不爱她呢,这是不对的,他分明就是喜欢成壁的。
隆科多消失在夜色里,孙竹息冷眼看着,待再看不到那人的身影。这才转身进殿。
“娘娘!”
“竹息,竹息!他真的是我的阿泽,那时才那么小,一看到我就不哭了,是隆科多都怪隆科多没有好好保护我的阿泽!”
乌雅成壁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量,瘫倒在榻上,紧握住孙竹息的手臂。
“我想去看看他,竹息咱们去承乾宫,阿泽当年入宫肯定很害怕,他才那么小啊!”
“太后娘娘夜深了,咱们明日再去也不迟,小主子胆子小,今日被咱们带过来可能吓着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也不迟。”
有了孙竹息的劝说,乌雅成壁好歹是暂时安定下来。
“还好哀家没有让你们直接动手。皇帝还年轻,还会有许多女人给他生孩子,阿泽若是想和宜修在一起,哀家便要做他们的鹰眼,如果有人不长眼……”
……
承乾宫。
“娘娘今日您和太后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宜修用手帕抱着热腾腾的鸡蛋,在阿泽哭的红肿的眼眶上滚着。
“阿泽会伤心吗?”
“所以我真的是太后娘娘和隆科多大人二人偷生下的野种吗?”
“不,你是我的宝贝,也是弘辉的爹爹,怎么会是野种呢。”
宜修在阿泽的额头印下一吻。
“原来是这样的身世,所以我才没有阿玛额娘……”
是她的错,非要当着阿泽用他的身世来和太后抗衡。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以陪在娘娘身边,已经比好多人强上不少了。”
阿泽闭着眼睛,颤抖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像扑朔朔的蝴蝶,即将展翅飞走。
夜色渐深。
宜修换上寝衣,拉着阿泽一同就寝。
用阿泽的身世换取一个为他们保驾护航的镖师,虽然让阿泽伤心了。
不过没关系,宜修发誓,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安慰阿泽。
翌日一早。
寿康宫的竹息来到承乾宫,将太后召见宜修和阿泽的消息告诉剪秋。
在大厅等候片刻,梳洗好的宜修便在阿泽的服侍下,走出寝殿。
“不知竹息姑姑一大早前来,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又是有什么事?”
“皇贵妃娘娘,太后要见小…阿泽,您且带着他一同过去吧”
“可否容我先用些膳食?”
孙竹息是后宫里难得的清醒人,在那个时空也对她多有照顾。
宜修自然不会在她面前拿乔。
“这是自然,你奴婢在偏殿等着就是。”
孙竹息说完,不经意的看了眼一旁的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