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转移一下齐征的注意力,便问道:“齐掌门,你们父子二人为何从来没有表明过这层关系呢?”
齐征强忍着悲痛,道:“我父母性子不和,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分开了,我自小跟着母亲生活,他从不来看我,再加上母亲的关系,我便一直对他不满,即便我后来也做了灵术师,与他同在S城,也因为心里芥蒂,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他心里也知道,所以也不再外人面前表露,直到他死前,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那时他来找我,说了很多肺腑之言,我才知道他经常悄悄来看望我,只是碍于我母亲,才不主动与我亲近,他还给了我许多东西,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在查公孙寻,还别扭着不想接受,直到我接到他过世的消息,才后悔莫及。”
谢慎言听出了一丝不对,他赶忙问公孙寻:“夺魂阵不是会让人尸骨无存吗?可洛总堂与秦总堂一样,都是暴毙而亡,他的丧事还是我们几个掌门操办的,我见过他的尸身,并无伤痕。”
齐征闻言也反应过来,他光顾着伤心,忽略了这个问题。
公孙寻道:“当时白令先的夺魂阵还未彻底修成,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只夺了洛明川的灵力与生机,等他断气后,白令先又让他堂口的阴兵强行进入洛明川的身体,操控着他回到紫英堂,第二日再离开,造成洛明川在家中暴毙的假象,洛明川没有徒弟也没有家人,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体内魂魄被掉包之事。”
好阴毒的手段!
公孙寻的自白成功激起了众怒,谢慎言恨得咬牙切齿,但依旧克制着情绪保持清醒,他拍了拍齐征,道:“秦掌门,齐掌门,我知道你们此刻都想杀公孙寻泄愤,我们也想,但眼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想必两位老总堂也定然不愿看见你们为了报仇而犯法,再把自己搭进去,如今公孙寻已经被我们控制,等到余总堂他们收拾完白令先,再一并交与她处置吧。”
齐征秦锐二人也知道公孙寻肯定难逃一死了,只是区别在于谁动手而已,谢慎言说的他们怎么会不明白,是以都收起法器,不再纠缠。
柳长卿却还有疑问:“按你刚才所说,你和白令先害死了这么多人,为何一直没人发现,你们是如何瞒过天道探查的?”
人间堂口众多,平日里若是有事,都是各掌门自行上奏,除此之外,天道探查一年一次,大查十年一次,怎么说都是躲不过去才对啊。
公孙寻木然道:“我的堂口仙家早已遣散,天道查不到我头上,这些事又没人知道,所以也没人上奏,白令先那边怎么躲过去的,我并不清楚,我曾经问过他,但他也没有明说。”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灵术师一般是不会封堂的,众仙家一般也都不会在灵术师死后立刻离开,因为要看着葬礼之类的不出乱子,然后接引了灵术师的魂魄才会走,当然也有少数灵术师会因为自身原因封堂,这就得上奏,获得允许后才能遣散仙家,公孙寻受白令先指使,上报了病情,提前封了堂,他没了堂口,不再是掌门的身份,天道探查各个堂口时,便不会把他算进去,他们就是利用了公孙寻身上的病,钻了这个空子。
此刻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趁着公孙寻还活着,有些事能问就问,谢慎言又道:“你既然是白令先的人,为何要推举余掌门做总堂?”
公孙寻道:“他只告诉我说余霜青此人非比寻常,让我见机行事,最好能寻个由头和她产生交集,其余的他没多说,我便用一个正常前辈的方式与她相识,并不知她是如何看穿的。”
谢慎言双眸闪过一丝冷意,冲人群中喊道:“魏霖!”
人群靠后方的一个身影有些不情愿地往前走了几步,谢慎言冷脸看着他:“公孙寻是你启蒙恩师,你有何话说?”
魏霖自刚才公孙寻被余霜青逮出来,就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他也知道自己作为公孙寻的徒弟,尽管情分不深,也是免不了这一遭的。
是以他硬着头皮上前:“谢掌门明鉴,他做的事,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啊!”
真是飞来横祸,这个公孙寻,有好处一个人拿,出了事却要拉他背锅,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幸亏这位反应也不慢,他走到公孙寻面前蹲下,问道:“师父,您做的这些事,与我无关对吧?”
公孙寻道:“这些事除了大弟子薛停云,我没有对其他人透露过,十年前薛停云因为不愿帮白令先做事,也被他除掉了。”
魏霖听闻薛停云这个名字,登时激动起来,他不顾师徒情分,一把揪住公孙寻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你说师兄是怎么死的?!你再说一遍!”
琢玉堂掌门薛停云,是继公孙寻之后能称一句天赋卓绝的灵术师,可惜十年前也是暴毙而亡,不想竟是被自己师父联合外人所害。
魏霖跟着公孙寻时间不算太久,平时里公孙寻没什么时间教他,全是薛停云带着他修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比起公孙寻,薛停云更像是魏霖的师父,所以魏霖见公孙寻受审没多大波动,听闻薛停云被害真相却情绪激动。
公孙寻此刻犹如木偶,面对魏霖的暴怒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木然道:“薛停云起初并不知白令先是用什么方法帮我续命,他只是高兴我能少些病痛,后来知道了就极力反对我和白令先合作,可是经不住我的哀求,便没有揭发我们害死秦总堂的事,可他为了此事日夜不安,昧不过良心,他说他宁愿把自己的灵力给我,只希望我不要在做这些事,然后便去找白令先谈判,等他再回来时,已经是一具被阴兵占据的空壳了。”
魏霖双拳紧握,悲愤不已:“你是他师父啊……是师父啊!你怎么下得了手!你还是人吗?!啊?!”
众人听得心里都不是滋味,几位天赋修为品性都极好的掌门,一个接一个,全部折在这场因两个畜生的贪念而起的阴谋里。
秦锐见公孙寻吐的差不多了,便催动避尘珠,暂时杀不了他,不代表就这样算了,余总堂方才也说了,留口气就行,既然如此。
避尘珠散发的红光颜色逐渐变深,最终由红转黑,秦锐轻轻一抛,避尘珠自掌心飞起,稳稳的悬停在公孙寻头顶,黑色光芒笼罩之下,公孙寻原本呆滞的眼神也渐渐恢复清明,只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忽然撕心裂肺地倒哭喊起来。
秦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避尘珠可映射人心最恐惧的事情,并且持续不断,你就暂时待在这幻境中,等候余总堂发落吧!”
这个处置甚好,在不能杀他的前提下,这个方法比揍他还要解气一些。
你不是怕死吗,为了活着不惜残害他人,甚至害死自己的弟子,那就好好体会这种濒死的恐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