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暖瞬间耳鸣,半张脸顷刻烫起来。
她猜到孟锦云不会轻易放过她,但是没想到,来得如此迅捷不加掩饰。
这一巴掌也打懵了周遭几人,VIp通道附近没有几个旅客,但有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目光看过来,带着探究。
最先发声的是三弟妹,她厉声道:“孟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孟锦绣立刻扯她袖子。
孟锦云揉着发麻的掌心。
“我的意思是来和大嫂讲和。”
她关切道,“大嫂,没事吧,打得痛不痛?你不要怪我,我是在尽力还原你当初打我的那一巴掌。”
谢时暖闪身躲过她的手,她不恼,反而更殷切。
“大嫂,这一巴掌不还给你,我心里会一直有根刺,只要你在沈家一天,我就膈应一天,当然,除此之外,我这一巴掌也不全无道理,如果不是你招惹了陈正忠,牧野未必会被陈家这样折腾,于情于理,你得受着。”
左脸又烫又麻,但耳鸣逐渐消退,这些话听得清晰明白。
薛南燕担忧谢时暖冲动再扇回去,沈孟两家有头有脸的人聚在机场互扇巴掌,传出去,不好看也不好听。
她一把拉住她。
“长媳。”
谢时暖深吸气把差点被打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她放下手,那半脸已然肿起来。
“原来孟小姐想打我需要找这么多理由,当年我打你可不需要,想打就打了,不用准备,也不用挑日子。”
孟锦云忍了三年多就为了这一天,一朝爆发,她得意不已,闻言,那得意僵住。
“因为我打你,是为了沈家,为了我的丈夫,有理有据有原因,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谢时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孟锦云冷笑:“大嫂的嘴真硬。”
谢时暖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姿态,除了脸肿着,没有半点受了气该有的脆弱和委屈。
“孟小姐,上一个还没结婚就要叫大嫂的,是差一点做了五弟未婚妻的陈小姐,我劝你不要和她学,不吉利。”
期待已久的闪亮回归,偏偏在最该被压制的人身上翻了车,一出爽剧关键时刻卡了壳,还不如不爽。
孟锦云牙关紧咬,下意识就想再来一巴掌。
她的手刚抬起就被乔妈拉住。
同时,沉默已久的薛南燕悄然挡在了谢时暖身前。
“锦云,既然你说是要讲和,现在和讲完了,那就该冰释前嫌了。”
薛南燕的语气已然没有刚才的热络,如果不及时收手,局面反倒不好。
孟锦云上头的火气顿时熄灭。
她缓了片刻笑起:“薛阿姨提醒得对,我想岔了,咱们这就去繁花锦吧。”
繁花锦本就是金诚的产业,沈家的地盘,沈夫人到来,席开在花园里的独栋小花厅里,这花厅一般不开放,只做景观,全落地玻璃窗,繁花似锦,正是繁花锦名字的来源
谢时暖刚落座就说要去洗手间,薛南燕大手一挥,什么也没说,机场一趟下来,她做好的心理建设崩了一半,对孟锦云的厌恶又一次冒了出来,尤其是旁边还有个识大体,受了委屈仍惦记着帮沈家讨面子的谢时暖作对比,高下立现了。
当初要不是她总爱在牧野面前叽叽歪歪,挑动他和沈叙白,那小子怎么会激情上头出车祸。
薛南燕捧着杯普洱,敷衍的心熄了大半,任孟锦云殷勤示好也不为所动。
“薛阿姨,这次回来,我母亲让我给你带了礼物,都是成色不错的老参。”
“有心了。”
薛南燕皮笑肉不笑。
……
谢时暖试图补妆,孟锦云的一巴掌使了十足的力,她手上有戒指,刮擦到她的鬓角,刮出一丝血痕。
孟锦云不会放过她,谢时暖有准备,但她的报复来得太过明目张胆,反倒让她生出疑惑。
就算孟氏有了沈牧野承诺的百分之三的股份,但在沈德昌那里不一定能够过关,儿子自作主张本就惹怒了老子,结果儿子非但不收敛还越玩越大,老子更没理由妥协了。
一切风云都还未定。
孟锦云不是没脑子的三岁小孩,从薛南燕踩到孟锦绣,更是劈头就打她这个长媳,这样高调,这样理直气壮,仿佛是得了什么准许。
脸上的红肿太过明显,谢时暖找服务生要来了冰袋敷在脸上也没有丝毫缓解。
一巴掌还一巴掌,某个角度来讲,是一报还一报了。
谢时暖这辈子没扇过除了沈牧野以外的人,孟锦云开了先例。
那天孟锦云来找沈叙白,谢时暖原本没有要偷听。
只是他们谈了一个小时,护士跑来说里头有哭声传出,她不放心,就凑到了门边。
那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
孟锦云带着哭腔在辩解:“叙白,你怎么能冤枉我,我没有。”
沈叙白的声音极为疲惫。
“我问过系主任,也调查过那位举报我太太抄袭的同学,答案都一样,是乔妈指使同学污蔑她,是你施压学校取消掉她的奖学金,锦云,我愿意被你骗,是因为我愿意,不是我真的被你骗到,这件事证据确凿,你要我给你个明白吗?”
谢时暖直觉脑袋嗡一声,一片空白。
她一直以为奖学金的事是个倒霉的乌龙,从未想过背后还有黑手。
面对沈叙白的质问,孟锦云的哭声瞬间止住,语气骤然变冷。
“叙白,为了那种下贱女人,你居然翻旧账威胁我,别告诉我,你当真拿她当太太了?!”
沈叙白咳嗽得很凶,断断续续道:“她……咳……现在就是我沈叙白货真价实的太太,锦云,只有你觉得是假的。”
讲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孟锦云在这咳嗽声中恶狠狠地讥讽。
“沈叙白,你真是蠢透了,谢时暖那种女人,只会图你的钱和沈太太的地位,对你这个人,她能有两分真心就不错了,哦,对了,假如她知道……”她突然压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笑,“你说,她是会恨你还是爱你?”
谢时暖没听清那句知道后面是什么,只听清沈叙白咳嗽过后吐血的声音,以及,孟锦云的惊叫。
她再也没法忍,高声唤着林医生,然后猛地推门冲了进去。
沈叙白吐血倒地,孟锦云捂着鼻子缩在墙边。
护士帮着她扶起了沈叙白,男人脸色灰败,四肢发冷,神志几近昏迷,急需抢救。
林柏亭将她们赶了出来。
孟锦云对着刚赶到的沈牧野哭诉。
“牧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谢小姐一闯进来,叙白就吐血了。”
谢时暖从没有哪一天像那天,那一刻,那样愤怒,怒火让她失控,没等沈牧野回应,她走上前,挥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不比孟锦云今天还来的这一巴掌力度小。
但她的脸或许比她厚实,没像她这般红肿难看。
谢时暖举起粉扑,正要往上再扑一层散粉。
洗手间的门忽而开了。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踩出压迫的声音,孟锦云款款而来。
“谢时暖,被人打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