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再怎么左拥右抱也没强迫谁。”沈德昌同样冷脸,“锦云的事我听说了,老孟,我早就劝过你,里头外头两个孩子,一个处理不对会出大事。”
孟刚的私生子是和孟锦云舞蹈学院的学姐生的,这学姐当年还被她霸凌过,算她手下败将,是以多年来,孟刚一直不太好开口。
孟夫人刚知道时闹过一阵,但木已成舟,再闹也是给自己不痛快,便态度一转帮忙遮掩,博一个贤惠的美名,稳坐孟夫人的宝座。
孟家的世交老友更是没几个不清楚的,沈德昌就劝过,说这是隐患不能久拖,锦云的性格如果得知的时机不对,肯定会闹出事。
孟刚没当回事,这下应验了。
他气女儿不争气,可女儿作茧自缚把自己搞成这样,怪也怪不动了,孟刚又气陈家生了个神经病女儿,但陈石已然落马,这气也撒不出去。
找来找去没出气口,气就越堆越多,最终,还是落到沈家头上。
儿子没良心,对着青梅选寡妇,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明明可以双赢的事非要搞得双输,害得锦云生不如死,老子更不是好东西,跑来幸灾乐祸了。
“我是没你会处理啊,我认,还是昌哥聪明,原配有钱有貌,生完长子长女,时候到了腿一蹬,死了,再娶个没家世的戏子,不贤惠也得贤惠,外头生一个抱回来一个。你们沈家的孩子们家风是好啊,团结友爱绝不内斗,真是和谐美满。”
这夹枪带棒的嘲讽让薛南燕脸都绿了,这话嘲笑她就算了,捎带脚连沈德昌也骂进去了。
沈家现在可不是就在内斗互掐嘛,还是沈德昌亲自导演的。
她偷瞄沈德昌。
老头阴云密布,但语气平稳:“你不用阴阳怪气,我沈德昌风流我不避讳,但教养孩子上我自问够费心,他们争归争斗归斗,都有分寸,不像有些人,不自量力作茧自缚。”
沈德昌还是没打算撕破脸,话留余地,但孟刚这几天,天天都在被暴击,已经咀嚼不出好意。
“有分寸?是有分寸,毕竟你家跟别家不一样,人家是兄弟争权,你们是父子互殴,几年前弄死了老大,现在轮到老小了。”孟刚推开秘书,站直身,“可惜啊,老小不像老大,老小是个混球,什么父子叔嫂,伦理道德,他通通不在乎。”
沈德昌眉头猛地一皱。
“孟刚!”
“沈德昌!”
啪嗒!
花瓶被抛出摔在地上,尖锐刺耳,吓得所有人都回头。
“出去,滚出去!都滚出去!!!”
孟夫人在里间惊叫,老佣人抱住她,摁了呼叫铃,医生护士忙冲进门来。
病房里登时乱作一团。
薛南燕心悬在喉咙眼里,借机拉着沈德昌出了病房。
“德昌,孟总他是受刺激太大,缓不过来,要不我们过两天再……”
孟总也跟了出来,闻言呵呵:“我是缓不过来,我好好的女儿不成人样躺在那里,她会跟陈家那个神经病女人混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你儿子!”
他不依不饶,薛南燕也动了气。
“孟总,绑架案的真相你知我们也知,我们揭过不提是因为伤者为大,两家又是世交,您伤心,德昌理解,句句忍让,您倒好,不接受也就罢了,还将脏水往我们沈家泼。”
她似乎忍无可忍,小声道:“还合作什么啊!”
孟刚气急,正要说话,边上急切的呼声。
“爸!燕姨!”
是沈延清。
他上前挡在沈德昌和孟刚之间。
“公是公,私是私。”沈延清挤出笑,左边笑一下右边笑一下,“归根结底,这事谁都有错,最该登门的是五弟,但他现在跑得没影。”他叹气,“孟叔叔你有气也正常,我替他给您道歉,现在,计较谁的错更多没意义,锦云的安危还有孟氏的股价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孟叔叔白他一眼,沈德昌也没领情。
但到底是没再吵下去。
沈延清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薛南燕:“燕姨,牧野什么说法,大嫂呢,她也跑了?”
薛南燕现在最怕的就是儿子和谢时暖一起被提起,寒毛都要竖起来。
“这破事里最冤枉的就是你大嫂,她为什么要在?她才是真倒霉,受了伤没人问也没法说,自认倒霉呗,牧野看不过眼送她走了,现在大概在某家医院吧。”她撇嘴,“我们沈家人是这样的,识大体!”
孟刚略微好转的脸又黑了,沈延清后悔失言,惹了薛南燕这个口没遮拦的泼妇,只能赶忙转移话题。
有了调和人,火气没消但脸面上勉强过去了,沈德昌和薛南燕象征性地问了两句医生便走了。
沈延清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久久才回身。
秘书见缝插针来汇报:“没找到,他们最后的落脚点是贝市,去过警局做笔录,之后就没消息了,小沈总的反侦察能力是越来越好了。”
“确实很好,他和谢时暖什么时候在一起,在一起多久,我通通不知道,你工作真到位。”
沈延清眼神阴鸷,秘书连声道歉。
然后道:“孟总把那个视频发给我们,应该是希望您来告知老爷子,只要说了,五少爷就彻底输了,您为什么不说呢?”
“现在说有个屁用,你以为我替他将沈家搅合完蛋了,他就会帮我坐稳金诚?”
“难道不是吗?”
沈延清拿出烟,秘书忙奉上火机。
“是也得有白纸黑字的承诺才行,他现在恨透了沈家,我也姓沈,他能不恨我?”他狠狠吸了一口,“我到现在才明白牧野为什么晕头苍蝇一样拼命得罪孟刚。”
他吐出烟圈,笑了一声:“大家都姓沈,在外人眼里闹得再狠也是亲兄弟,他得罪舒服了,我就得替他承受孟刚的迁怒和威胁,沈牧野这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对亲戚关系的认识竟然比我以为的要深刻多了。”
“啊?”秘书顿悟,“您是说小沈总不是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了,这一切都是算计?”
“你当他是沈叙白?他抓着谢时暖,不惜为她得罪所有人,为的恐怕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笔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股份,只要股份在手,加上薛南燕和董事会的那些死忠,他未必会输。”
秘书思忖片刻,忧愁道:“如果那些股份真的在谢小姐手上,您再失去孟氏的支持……目前来看,老沈总对小沈总还有指望,四公子,您的局面很不利啊。”
四公子沉默的吸完了半支烟才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兵行险着了,爸。”他对着虚空唤了一声,“牧野不仁,我也只能不义了。”
秘书不解的看着他,从紧绷的面皮上看出阴狠和决绝,他莫名抖了一下。
“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