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廖红娟睡下,沈牧野便将谢时暖送回了家.
他压着她喝下安神汤,又敦促她早睡,谢时暖自母亲醒了后心情大好,他说什么,她应什么,老老实实躺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牧野没睡,他倒了杯酒踱步去了阳台,谢时暖的玫瑰花开得盛,迎着江风在暗夜里招摇。
没一会儿,孙姐开门迎客。
孙恒和陆淮南一前一后被孙姐请去了阳台。
陆淮南是头一回来临江府,稀奇得很:“呦,这就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啊,看江景不错啊,改天我也来一套。”他又看到了花,哇了一声,“小谢要改行开花店了?”
“小声点,她刚睡。”
陆淮南了然,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沈先生,谢小红的事有进展了。首先是她高中没毕业私奔这件事,其实并不是私奔。”孙恒道,“我们找到了当初和她私奔的那个男人,高中起就是个混混,这么多年,混成了老混混,前前后后加起来进了七八趟局子,蹲了十五年。”
老混混对谢小红的记忆仍然深刻,她是班花,喜欢她的男人能从操场这头排到那头,起初,她一个也没看上,高傲得很,有男人逼她交往,要么被她哥教训,要么被她捉弄,总之,是朵带刺的玫瑰,渐渐地,男人们也平衡了,左右,谁也得不到。
但到了高二时,画风却陡然一变。
“她一周换一个男人,浪得很呦,连她哥的话都不听了,她原本是最听她哥话的,简直就是个哥宝。”
“说重点。”
老混混抽了两口烟。
“你想她换男人那么勤,轮也轮到我了嘛,但谁想到呢,轮到我的时候,她跑了。”
“什么意思?”
“没意思啊,那天我约她去打台球,我想得很好,先打台球再去酒吧,灌醉了可不就由着我想干啥干啥了,这个女人精得很,交往那么多男人,没人碰得了她。”老混混咧出一口黄牙,“结果,她来了不打台球,让我带她去隔壁芦城看海。”
芦城距离扬城不远,那年代,坐绿皮车也就一晚上的功夫,第二天就到了。
老混混原本想拒绝,但拒绝的话,谢小红转身就要走,到嘴的肥肉肯定不能跑了,老混混还是答应了。
“我那时候太纯情了,你说一个小女生,直接扑倒不得了。”
“纯情?你是怕她哥罢了。”
老混混被戳穿,悻悻地咳了一声。
“那总之,我们去看海了,看完我就被耍了!!!”
孙恒道:“据他说,他们到海边时是黄昏,谢小红看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的海就借口买汽水,跑了。”
“跑了?”
“嗯,再没回来过,他把海边翻遍了都没找到人,只能骂骂咧咧返回扬城,结果一到火车站就被谢骏带来的警察围住,抓进去了。”
“这就是说,谢骏知道她没私奔而是离家出走了?”
“对。”
孙恒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查到谢小红在高一时改名了,大约是小红这个名字太土,她改成了谢玫,玫瑰的玫。”
又是玫瑰,红玫瑰在谢家果然代表了谢玫吗?
陆淮南听沈牧野提过几句谢家的事,便也跟着思索。
“你说一个哥宝乖乖女,怎么就会性情大变呢?是高一的暑假发生了什么吗?谢骏比她大几岁,那时上大学了吧,会不会没空管她,忽略了什么?”
孙恒道:“谢玫高一时谢骏大一,扬城大学念书,大学和谢玫的高中也就隔了三条街,其实以他的成绩,可以去隔壁省更好的大学,但他没去,据说就是为了照顾妹妹。”
“还真是个好哥哥,不过,我要有个班花妹妹我也担心,还好我们淮东长得很安全。”陆淮南摸着下巴,“其实以我的经验,说句不好听的,一个人从高岭之花变海王,只有一个可能。”
沈牧野转眸,缓缓道:“受了情伤。”
“对!”陆淮南道,“孙恒,她就没个真心喜欢的男人吗?”
孙恒摇头:“没有,她离家出走前还是有些熟识的同学的,甚至有关系不错的闺蜜,闺蜜说她除了她哥以外,嘴里没讲过别的男人,如果讲过,她肯定有印象,而且谢玫高二前生活非常简单,学校和家两点一线,也没时间……哦对了。”
孙恒低头一边翻手机一边道:“谢玫学过琵琶。”
“什么?”
孙恒将手机递出。
“谢家穷基本没怎么照过相,能找到的有关谢玫的照片都是大合照,很模糊,就这一张,是谢玫高一时在校庆上弹琵琶。”
手机屏幕里,谢玫穿白裙,斜斜绑了个辫子,黝黑粗长搭在肩上,她的膝上架着一把极其普通的琵琶,略低着头,认真地弹奏,一派清扬婉约。
陆淮南也凑过来,只一眼便惊了。
“哇,怪不得是班花,真漂亮!”
虽说不是正脸,分辨率也不高,但谢玫的美直接到不需要任何解释,她有一副那个年代标准的美人长相,清纯而甜蜜,照片里,她专心演奏没有笑,但陆淮南知道,她要是笑了,一定男女通杀。
沈牧野唇线微抿。
“谢家那么穷,她怎么学琵琶?谢骏供她?”
“她跟初中时遇到的一位音乐老师学,那个老师惜才也知道她家情况,收费很低,谢骏从中学起就在各处打零工,勉强供得起。”
沈牧野又道:“这琵琶是她自己喜欢,还是谢骏让她学?”
“是她自己喜欢。那位音乐老师说她很有天赋,但学音乐确实需要一笔开销,不说学费,还得买琵琶,她拒绝过音乐老师好几次,说是家里穷,不能再给哥哥增加负担,音乐老师本来放弃了,是谢骏带着妹妹亲自登门赔礼,说是家里很支持,妹妹会用心学。”
“谢骏这个哥哥真是做得没得挑,这妹妹也太没良心了,怎么就跑了呢!”陆淮南感动不已,“野哥,你说,这以后,谢骏看到小谢弹琵琶肯定得触景生情,难受死了吧。”
“或许……”沈牧野凉凉道,“真有意思,小红,谢玫,琵琶……谢骏可真是个宝藏。”
“谢骏宝藏?不该是谢玫宝藏吗?”
沈牧野没理陆淮南,他道:“孙恒,还有什么消息吗?”
“谢家的没了,陈家的有。”
“说。”
“陈石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