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怎么办?”谢时暖红了眼圈,“真的没法救了吗?”
“我们在尽力,沈总你也知道今天还有一场专家会诊,尽力之余,我希望……二位,不要再刺激廖女士,让她闲下来安静下来。”
谢时暖连声答应,沈牧野自然也应得痛快。
医生叹着气回了病房,谢时暖鼻子皱起来,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沈牧野揽着她的肩将她送到一旁坐下,她也没拒绝。
“小暖,你也听医生说了,还有希望。”
“回光返照有希望吗?”谢时暖闷声,“你不用安慰我,我有准备。”
她吸了下鼻子,斜眼看他:“你怎么还在?”
潜台词是,怎么还没滚。
像是一只小刺猬,后知后觉敌人在旁,嗖地竖起了周身的刺。
沈牧野却浑不在意,一个倾身凑近:“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睡足十个小时,我不放心。”
男人离近了,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谢时暖几乎本能的就放松下来,虽然她立刻警觉,抵住了他。
“这是医院走廊,沈总!”
沈总虚虚环着她的腰,贪婪地望住。
“所以?”
“你,你不要动手动脚!”
“本来没打算动手动脚,既然谢秘书说了。”沈牧野的手指搭上了她的侧腰,“我试试。”
谢时暖急忙坐直想要避开,可避开是避开了,脸贴得更近了,呼吸相闻的距离里,沈牧野眼底那灼灼的浓情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沈牧野心下一动,沉声道:“我想你了。”
“我不想你。”
沈牧野轻笑:“我听到了一点你和伯母的谈话,小暖,怎么还会口是心非呢。”
“谁谁谁口是心非?我没有在为你辩解!”
话一出口,谢时暖就觉得不好,沈牧野只说听到了没说别的,她却立刻否认,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沈牧野那抹笑似乎更深:“好,没有。”
谢时暖吸了两口气,冷下脸来:“沈牧野,医生说的那个护士是怎么回事?”
沈牧野就等着她问,听罢,迫不及待的把如何捉到护士以及谁操纵了护士一一讲出,谢时暖眉头越皱越紧。
“你说刘斯年买通了护士?”
沈牧野点头:“当然,除了护士单方面的证词,我没有任何证据,你的这位前同事不一般,大概不是第一回暗搓搓做坏事,老练得很。”
谢时暖忽地想起,不久之前,刘斯年就来过一趟疗养院,那时他也曾想要进入廖红娟的病房。
她不解地喃喃:“他图什么呢?”
“他真实的目的如何,我目前还不能确定。”沈牧野道,“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父亲一定是导致你父亲死亡的关键。”
谢时暖一怔,猛地抬眸:“刘贵河和我爸到底什么仇?”
“不清楚,明面上没有任何交集,而如果不是公事的仇,那只能是私事了。”
“私事?”
谢时暖专心时会忽略很多细节,譬如,她抵着他的双臂放松了,看着他的眼里没了警惕,沈牧野趁机将人搂得紧了些,慢慢道:“情感纠纷,或许,和伯父那位神秘的妹妹谢玫有关。”
谢时暖瞪圆眼睛,好一会儿才道:“你……听到我妈后面嚷的那些话了?”
“听到了。”沈牧野敛了笑,“你之前猜得没错,谢玫和伯父的死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
一个念头闪电般在脑中划过,谢时暖没来得及抓住,她想了想道:“刘贵河……和谢玫是什么关系?”
“在查。”沈牧野沉声道,“查出来之前,小暖,你不可以再让刘斯年接近你。”
谢时暖正要哦,猛地反应过来,她已经差不多是靠在男人怀里讲话,没仇没怨的样子,她眉头一皱用力推开沈牧野。
“你趁人之危!卑鄙!”
沈牧野的怀抱骤然一空,便见谢时暖站了起来。
“就算这里面还有个刘贵河,沈牧野,你爸也洗不白!”
“谢时暖。”沈牧野跟着站起,“我对沈德昌一直是什么态度,你很清楚,你觉得我会洗白他?”
确实,不过一周前,她还在咋舌沈牧野对亲爹的心狠手辣,为了赢,他可以淡定的看着老父亲被背叛被下毒,又怎么会费心思为他脱罪?
谢时暖睨着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没一会儿,医生结束了检查带着护士走出了病房。
“廖女士睡下了,我们稍稍加了些镇定类药物,务必让她睡足六小时,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努力。”
谢时暖回到廖红娟的床边,她想,她真的老了很多,没有意识的五年里,岁月没有善待她,她的身体一直在衰老,已经很难看出年轻时,梳着粗粗的大辫子,笑的一脸肆意的模样。
她不是小红,但认识小红,甚至认识到合照的地步。
那又为什么要咒谢玫去死呢?
或许一切的答案就在廖红娟的脑子里,可她已经不能承受。
谢时暖闭上眼,深呼吸,转身离开。
她一口气走出疗养院,外头日光明媚,是美好的秋日,谢时暖却觉得这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是如此陌生,一点也不美好。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希望世上真有神鬼,这样她就有办法把谢骏找来,问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沈牧野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过,理智告诉他,要给出空间和时间,要懂得适当放手,但对着这个女人,他实在理智不了一点,沈德昌终究是参与了围剿谢骏,不论参与了多少。
视频里的沈叙白曾说。
“牧野,爸的事是一枚炸弹,可大可小,时暖终究会想通,但会不会原谅,我拿不准。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剩下的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他沈牧野居然也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实在好笑。
沈牧野出神的当口,谢时暖转过身,她道:“沈牧野,我要回临江府。”
沈牧野几步上前:“我送你。”
女人抿唇,点了头。
谢时暖坐回熟悉的副驾,一路沉默不言,到底沈牧野先耐不住。
“你怎么不问问我父亲做了什么?”
“听我妈说了,你爸贡献了一个会计,那个会计贡献了几本假账,大家手拉手肩并肩,把我父亲送上了审判席。”谢时暖木然望着电子屏上的楼层数字,“只是因为他不想永远给金诚当小弟。”
“……差不多。”
“沈牧野,我确实不信那个会计的空口白牙,不觉得老沈总要杀我爸这种事会被他这种小角色听到,但……我能信你吗?老实说,我不知道。”
谢时暖的话语里是浓浓的倦怠,沉闷而压抑,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牧野心里五味杂陈,半是酸涩半是不满,他惨笑道:“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说不信就不信,哭着喊着让我滚,倒是对刘贵河的儿子对伯母干的事一点也不激动,谢时暖,你偏心。”
叮。
电梯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