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斯年又卖起了关子,谢时暖道:“听起来,和刘家的女儿们有关?”
“时暖姐就是聪明。”
“你的复仇也包括她们吗?”
“勉强算是包括。”刘斯年微微一笑,“我想看他们父女相残。”
他语气轻挑,好似在说一件寻常事,大约是习惯了,谢时暖只是挑了挑眉没有更多惊讶的神色。
“相对于她父亲,刘心玫明显更恨你,怎么让他们父女相残?”
“那也只是相对我来说,刘心玫对刘贵河确实愚孝,哪怕刘贵河重男轻女到极点,她始终认他做爹,还觉得是我和我妈搅乱了美好的刘家。”刘斯年托腮,“但如果让她在刘贵河和她儿子之间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后者。”
谢时暖不禁坐直。
“她儿子在你手里?”
“是,假如她不听话,我不会对我的小外甥手软。”
刘斯年说完望着她,谢时暖果然没法再镇定下去,她慌乱起来,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劝他罢手,但或许她实在没有劝告坏蛋的经验,她好一会儿没讲出话来。
“时暖姐,我没在开玩笑。”
他强调。
谢时暖抬眸:“刘贵河用你来威胁谢骏,你就学以致用,用刘贵河的亲女儿对付他,这么想……”她缓缓道,“我确实没有理由阻止你。”
“但是……”
“但是……”
两个但是撞在一起,刘斯年露出不出所料的笑。
“但是你还是要劝我收手,因为这样是违法的,为了报复一群早晚会死的坏蛋何必赔上自己,不值得,而且就算刘贵河该死,孩子是无辜的。”
他抢先一步说出了她的所想,谢时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片刻后,她道:“你确实很了解我,也很会劝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人对你说过类似的话?”
“有。”
“但你不听。”
谢时暖半垂下眼皮,“刘斯年,既然谁都劝不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
“为了让我知道你有多坏,多扭曲,然后愧疚伤心,陷入无尽的痛苦吗?”
说到这里,她不由激动起来,语速变快,“那你如愿了,在我知道你是谢骏的孩子后,我就一直痛苦,至今没有停过。”
刘斯年敛了笑:“这不是我的愿望。”
“是吗?”谢时暖推开椅子站起来,“但现在,刘斯年,我只要一想谢骏是怎么死的,一想谢玫和你在刘家的日子,我就倍感折磨,假如这不是你的愿望,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会比看我难受更开心吗?”
“看你难受非但不会开心,还会让我很不舒服,我没那么自讨苦吃。”刘斯年也起身,“至于我的愿望……到最后一天你会知道的。”
“不能提前说吗?或许我能帮你。”
“帮我什么,帮我让刘心玫和刘贵河自相残杀,你做得到吗?”
谢时暖握紧冰凉的手指,顿了片刻道:“让我试一试,没准可以。”
“谢时暖!”刘斯年厉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我说,我可以帮你。”谢时暖一字一句道,“这不好吗?刘心玫防备你未必防备我,又或者……”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能做我也能做,我和你同流合污了,你的复仇才完整不是吗?不然为什么独独漏掉一个我,只是因为……”谢时暖深吸气,“只是因为你喜欢我?”
她的声音发虚,不算坚定,但仍像一个小小的礼花凭空炸响,绚烂在刘斯年的脑中。
他挑眉:“你终于肯面对这件事了。”
“……”
“没错,我喜欢你。”
刘斯年缓步走到她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云销雨霁一般。
“比沈牧野只多不少。”
谢时暖忍不住想后退,可男人先一步伸手拦住了她的退路,他的手掌撑在她的脊背上,自然靠的更近了。
他沉声:“你信不信?”
谢时暖别开眼,刘斯年便跟着一歪头,不允许她不看他。
“现在不信没关系,总会信的。”
“我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证明这个有什么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
刘斯年笑眯眯道,“我要你这辈子都记得,我刘斯年是有多么的喜欢你。”
谢时暖难以置信的回眸,这几天,他们虚虚实实的过招,他总是像一团雾,真真假假令人迷惑,此刻不同,雾散了。
他十万分的笃定,满眼俱是赤诚。
谢时暖的心突突的跳起再也无法压制,她推开他,随便找了方向,大步而去。
“我,我要回房。”
刘斯年不紧不慢跟在后头,饶有兴致道:“我带你去。”
给谢时暖准备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一个精巧的套房,和别墅整体的风格相当的一致,老旧但奢华,只是没有太多个人痕迹,看不出之前做过什么,住了谁。
莫说和沈叙白的小院比,和林柏亭的卧室也没得比,应该就是一间客房,谢时暖这么想着,便听刘斯年颇有几分怀念的介绍。
“自我出生起在这里住了两年,住在这里的日子算是在刘家过的最好的日子,谢玫还能拿捏刘贵河,对孩子也还有耐心,应该是个风水不错的住处。”他踱步到窗前的一张木柜前,“后来待遇每况愈下,楼层倒是越上越高了。”
怪不得没有个人痕迹,两岁的小朋友对这里恐怕也没什么记忆。
但谢时暖还是有心打量了一番,这里有顶好的采光,如果是春夏时节,窗外会有绿树成荫,微风鸟鸣。
“诶,我记得,你的生日是不是在春天。”谢时暖一拍掌,“三月初九!对不对!”
“对,我刚进辰悦时过了一次生日,那时我们不熟,你居然记得。”
谢时暖笑道:“当然记得啦,你可是我作为面试官,第一个招进来的人,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我拿你当关门大弟子呢!老赵觉得你太帅了可能不够稳重,更倾向另一个笔试成绩比你高一分的应聘者,我和他在会上争执了半天,他才同意,所以,你的履历我倒背如流!”
“你从没告诉我还有这种插曲。”
“这怎么好意思呢。”谢时暖摸摸鼻子,“好像我在邀功似的,而且,如果你是付不起的阿斗,那我……咳,那我也可以当做我没推荐过……还好,后来你工作干的出色,我在老赵面前很是扬眉吐气。”
“时暖姐,单纯了吧。”刘斯年笑道,“老赵可对我说,是他据理力争,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把我招进来的。”
谢时暖眉头一皱,气道:“老赵居然这么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