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山眼神一凝,中年男人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朝自己涌来,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好在王月山检查一番后,收回了自己附着命力的目光,自顾自的处理着桌上的文书。
“我还以为你被魂兽附身了,怎么?有话要说。”
中年男子犹豫半天,还是说不出话来,但脸上的汗珠却显示出他的紧张。
王月山连余光都没有给他,“有话就说,畏畏缩缩算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地将早已背好的腹稿说出。
“母亲说,咱们要早点留条后路,不能将全家人的性命拖在这城里。另外,母亲希望父亲隐藏一批资源,以供后用”
说完所有的话,中年男子将头深深低下,不敢看王月山的反应。
书房里足足安静了片刻,才响起王月山深沉的声音。
“你回去给你母亲说,城破前日,我会想办法将族人送出潮州城,到时候你们去找你二叔,剩下的事他会安排的。”
王月山停顿一下,手里的文书翻到了下一页。
“但资源一事不必再提,也就是无知者无畏,这件事牵扯过大,我没有这个本事。”
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瞬间感觉人生又充满了希望,只要跑出潮州城,性命无忧矣。
至于资源的事,他从来没奢求王月山会答应。
“是,我会一一转告母亲的,儿子这就退下。”
“对了,再给你母亲带两句话,万一潮州城真破了,能活着出城的只有姓王的人,别拉扯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另外,如果这件事被外人得知,闹得满城风雨,那么,谁都走不了。”
中年男子退出的动作愈发恭敬,他从王月山的话里听出来一丝杀意。
没想到……父母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
等人彻底离开书房,王月山补上禁制,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书。
自己的妻子不会无缘无故燃起逃跑的希望,肯定是有人给她分说一番。
对于这人的身份,王月山能猜到八九。
那清灵宗之人实在狡猾,没有说服他,就去找身边之人迂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事送人出去。
但要是能留下一条血脉,那些条件答应他也无妨,反正都是身外之物。
只是不知道,他一个金丹境,有什么手段可以将人从层层封锁的潮州城送出去。
王月山眼神放空,莫名回忆起自己踏入修仙界后的每一次生死经历,和那些绝境相比,这次围城顶多算是七分凶险罢了。
若真想活命,以他元婴境的修为,还是很有机会活下来的。
只是道心使然,本性如此,不想给自己的未来平添心事。
大不了先死在这百万凡人前头,也不会亲眼看见那屠城的地狱场景。
他豁达一笑,对城破之日越发淡然。
无所谓了,死就死了,哪怕无人在意,哪怕不会有人铭记。
他王月山,只想随心行事。
至于圣城、仙宗那群所谓的仙人,谁能分出一丝心思到这边城之上?
那群老不死的,除了长生,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东西?
偌大人域,还不如兽族一个小族群团结,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
潮州城外的一座山峰峰顶,林浅正在遥看这座深陷重围的城池,面露忿忿之态。
在她身前,离仙宗掌教张雨黎神色如常,似是看不见眼前这血腥的场面。
“师父,我们真的不能出手帮忙吗?”
林浅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情绪,只是这次,是央求。
张雨黎头都没回,“不能。”
林浅难以掩藏住脸色的失望,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城门口低阶修士与岩猿族的拼杀。
当初父亲和哥哥就是死在这样的厮杀中,可即使他们拼尽全力,还是没能守住城池,结果……
偌大林家,只有先前被送上离仙宗修炼的她活了下来。
张雨黎叹了一口气,她拿这个徒弟总是没有办法,看着清冷,实际上内心活动相当丰富,还是选择给她解释几句。
“你要知道,岩猿族可是出师有名,我们旁人要是插手,反而是给了其它兽族进犯人域的借口,到时候就是一片大混战,北境还能不能存在都不一定了。”
林浅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但她也是从兽族屠城中死里逃生的,如今亲眼看到这种场面,实在是……
“师父,夜狼族不也是驻扎在边境了吗?凭什么兽族它们能帮忙而我们不能?”
身后一女子忍不住发问,语气很急,显然这句话也是憋了许久才敢说出来。
“首先,那群恶狼并没有出手,你也说了,人家只是驻扎在边境,连人域都没进。其次,它们驻扎在这里,反而是对潮州城是有好处的,起码岩猿族会投鼠忌器,不敢打到底。”
说到这里,张雨黎回头看了林浅一眼。
“听说这是清灵宗第三十四代弟子首席李长生的手笔,林浅,你可要向这个李师兄多多学习,这才是有大局观的人才。”
当然,她没说出李长生与狼族交易的代价。
她之所以知道,也是碰巧,但如果天下人知道,李长生会被口诛笔伐到死。
林浅沉吟不语,既没答应也没反驳。
“走吧,这里不能多待,我们已经被几双眼睛盯上了。”
说完,张雨黎率先飞出,身后几人匆匆跟上,唯独林浅回头看了一眼战斗波动不断的潮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