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不是毒气吗?”
“哈哈,你倒是想得美,哪有这么便宜你!”
云令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摸了摸胸口,尝试内视自身,检查体内的异状。
虽然暂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云令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边四处寻找发声者的踪迹,一边持续移动,尝试甩开这些浓重的紫雾。
旁边的南宫妙在听到魔气二字的那一刻,脸上的血色也是瞬间消失,竟是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云令周身的雾气。
“蠢蛋,我中招了,那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云令看得大急,又不敢过去与南宫妙接触。
果然,下个瞬间一道黑影从旁边的草丛中猛然钻出,竟是一条水桶粗的银色大蛇,直直地朝着南宫妙的后背射去。
没有任何的犹豫,云令隔空一指点出,断金指催动,与银色的蛇头狠狠相撞。
然而只过了数息时间,云令就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涌进自己的经脉当中,与其中的灵力彼此纠缠,互相磨灭。
这一刻,剧烈的疼痛席卷了云令全身,仿佛身体就要炸裂开来。
云令头顶顿时青筋暴起,对南宫妙怒吼:
“还在呆着干什么,你先走,他就一个,我拦着。”
这时巨大的蛇头上再次传出男子的狞笑。
“呵呵,你都自身难保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先上路吗?也是啊,这种感觉肯定很难受吧,我这就帮你解脱,作为报酬就把你的真灵给我吧!”
“南宫妙,快给我滚蛋!”
云令没有理会蛇妖,对着南宫妙继续大吼。
此时的南宫妙也已经回过神来,满脸挣扎地看着云令,身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道红色屏障,朝着云令的方向飞来。
就在两人将要相碰的瞬间,云令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南宫妙的身后。
“我尽量拖,你往云城去。”
说完这句话,云令也不再理会南宫妙,而是尽力地维持着神智,与妖修遥遥对峙着。
南宫妙霎时间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虹朝着某个方向飞遁而走。
巳曲冷冷地盯着依旧淹没在雾气中的云令,心中也是忌惮无比。
若是没有受伤,他根本没有必要采用这种办法解决眼前的人族化灵修士。
但是现在一身实力只剩下十之二三,又害怕沾染云令身周的魔气,他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人类,我劝你还是不要徒劳挣扎,三层的实力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不去追那女人如何?”
“白痴,你会这样说……就说明……你心里没底气。”
此时的云令已经无法看清任何事物,只能凭借对灵力的感知,艰难锁定着对面的妖修。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令直觉得全身的疼痛都逐渐变成麻痹,脑海的意识也渐渐混沌下来。
【又是拿命救人,云令你真是欠别人的啊……】
然而就在最后一丝意识也要消失的瞬间,云令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竟是南宫妙去而复返。
心中大急之下,云令体内灵力猛然失控,想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抽出腰间的长剑。可惜手指刚刚触到剑柄的瞬间,他还是两眼一黑,从空中栽落而下。
眼看对面的人类男修终于倒下,巳曲这才心中一安,对人类真灵的渴望蠢蠢欲动。
“怎么,舍不得小情郎啊?没关系,等我取了他的真灵,很快就能轮到你!”
毕竟修士在陨落之后真灵也会很快消散于天地,巳曲不打算再拖延,一看到云令周身最后一丝魔气消失,就迫不及待地飞射上前,直奔男人“尸体”而去。
这个时候,女子冷冷的声音却是传到他的耳边。
“你是受了重伤吧,所以才需要修士的真灵修复自身。”
南宫妙心里也是一阵苦笑。
【你真是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既然云公子已经回天乏术,还要回来干什么呢?】
【为了报仇?这可不是你会做的事啊,南宫妙,这个代价……】
“我付了!”
下个瞬间,一股狂暴炽烈的灵力从南宫妙的身上爆发而出。她的双眼顿时被两团金色的火焰充斥,浑身的蓝色长裙也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在空中摇曳跳动。
最惊人的是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此时竟是燃烧起金红色的烈焰,在空中发出璀璨的光华。
对面的巳曲此时惊骇无比,因为他从南宫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磅礴的威压,这种威压并不是来自于灵力,而是来自他体内的血脉。
这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惊叫出声。
“神兽之血,而且还是神禽!”
旋即他的脑海里又生出一丝贪婪。
若是他拥有了这一缕神兽血脉,别说是这些伤势,只怕整个天妖一脉都没有几人能跟他叫板!在天妖一脉眼中,最重要的只有血脉,即使他是化灵三层的强者,也只能如同炮灰一般进入人族的领地,寻找那所谓的尊贵无比的主人。
但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巳曲没有任何犹豫,从体内唤出真灵,旋即又将其一口吞下,嚼得粉粹!
一瞬间,一股不弱于全盛时期的磅礴灵力充斥了巳曲的身躯,他再次化作人形,一张方脸正对着远处的南宫妙,眼里是压制不住的贪婪之色。
只要能够得到这一丝血脉,区区真灵他可以毫不在乎,大不了以后重新凝聚灵魄,孕化妖灵!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即使精神上仍处于极端的亢奋之中,但是巳曲骇然发现,自己的肉身竟是依旧处在恐惧之中,体内的灵力调动如同受阻,一身实力竟是无法施展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人族女修身后渐渐凝聚出一只巨大的爪影,朝着他的身躯一抓而下……
一瞬间,巳曲曾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任何痕迹,都已经彻底消失。
紧接着,南宫妙浑身气息一敛,紧接着双眼一翻,从空中直直坠落而下。
在一片漆黑之中,云令只感觉周围一片冰凉,懵懂的意识想要苏醒过来,却丝毫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在这样片黑暗中苦捱。
渐渐地,云令感知到了什么,似乎是一只手,自己的手。
手指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似乎有一股热流不停地从指尖传来,传递到应该存在的身体之中。
又过了许久,云令能够感受到一整条手臂,以及手掌当中握着的,似乎是一柄剑。
下一瞬间,在这片黑暗中亮起了点点荧光,借着微弱的光芒,云令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
随着周围荧光越来越多,环境也逐渐变亮,云令终于勉强能够看清,似乎在不远处有一道曼妙的人影,正抱着一把淡紫色的剑,低声说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周围已经明亮到足够云令看清身边的事物。
那是一名穿着黑色长裙的美丽女子,怀中抱着的依旧是那把长剑,只不过此时剑身上的紫色更加淡,露出隐隐的青白色。
美丽的黑裙女子朱唇微动着,却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只是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副悲伤凄苦的神情。
云令看见女子的手掌上,有着浓浓的紫色雾气不断涌出,钻进长剑之中,可是随着雾气的进入,剑身上的颜色反而越接近纯白。
终于,当剑刃上的紫色完全消失,黑裙女子才缓缓地将长剑插进漆黑的剑鞘之中,随后温柔地抚摸着剑鞘。
终于,女子的声音传进了云令的耳中,是那样的恬静优雅。
“就叫你,偷心。”
这时场景突然一白,一道强烈的光芒刺得云令眼睛生疼,下意识地想要眨眨眼,结果云令却发现自己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还倒在那一片草地上,只是手里握着一把白色的剑,此时已经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缓缓起身,周围是一片寂静,别说鸟兽的吼叫,就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此时也是全无。
“咦,我刚才是做梦了,但是梦到了什么来着?”
云令甩了甩头。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摘星剑,云令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这才把剑插回了白色的剑鞘之中。
【我怎么没事,难道有人救了我不成?还是说这魔气过期了,还没弄死我就消散完了?】
下意识环视起周围,云令猛地想起自己在晕倒前似乎感应到了南宫妙的气息。
下个瞬间,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啊,你醒啦?”
紧接着,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褐发青年出现在了不远处。略微感知,云令发现对方竟是一名聚气四层左右的修仙者。
“你是?”
“啊,我是附近真阳洞天的弟子,叫黎宇。”
“真阳……”
云令仔细找了找,并没有在脑海中发现关于这所谓真阳洞天的记忆。
“是你救了我?你有没有在附近看见一名金色头发的女孩?”
“她在那边。因为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妙,我就没敢动。”
黎宇指了一个方向,有些凝重地对云令说道。
旋即云令便在青年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草丛中间。
看到南宫妙的瞬间,一颗大石终于从云令心头放下。但转而想起青年说过南宫妙的状态不妙,云令又再次提起了精神,打量起地上的南宫妙。
真别说,黎宇还真的丝毫没敢移动她,现在南宫妙依旧保持着面部向下的状态,整张脸深深埋进草丛底下。
“你说她状态不妙,是怎么个不妙法?”
“就是她时不时会全身发红,还冒蒸汽。”
“蒸汽?”
刚说到这,南宫妙就发出了一声轻吟,整个后脖子和两条裸露的小腿顿时赤红一片。
没过多久,从她的身上就出现阵阵热气,仿佛她体内的水分此时正在剧烈地沸腾。
【为什么会这样?】
云令哪里知道南宫妙身上血脉的不同,自然推断不出她此时面对的困境。
先前透支了血脉之力,强行将巳曲斩杀,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偏偏这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朱雀血脉又重新开始反噬她的身体,若是没有外力帮助,她的体温将会越来越高,直至将整个人烧成灰烬。
一直以来,南宫家的弟子都会随身带着一些阴寒属性的法宝,用来压制体内狂暴的朱雀血脉。
但是偏偏南宫妙的寒玉尺在先前的杀手袭击中已经损坏,其余品阶过低的法宝对于南宫妙精纯的血脉又是收效甚微,才使得其在于楚涵兮交手之后出现了血脉反噬的症状。虽然勉强压制了下去,但是南宫宵也是提醒过她,短时间内不能再动用任何血脉之力。
可惜在不久之前,为了给云令复仇,她强行催动了朱雀血脉,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发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的温度太高,还是南宫妙的灵力有了些许恢复,她竟是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中醒了过来,艰难地翻过了身体。
睁开眼的瞬间,她就看见了正与黎宇交谈着的云令。
“云……公子……你没事……”
云令听到南宫妙的声音,顿时一喜。
“我没事。倒是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妙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也有些惊讶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眼下就算有与寒玉尺相当的宝物,恐怕保住性命之后也会影响她的根基,甚至导致今后实力再难存进。
她只是露出一副无奈的苦笑。
“血脉……反噬,云公子……有没有阴寒属性的法宝,帮我压制一下体内的热量……”
云令赶忙去查看自己的储物袋,可是翻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阴寒属性的东西可以利用。
【化灵以上修士的遗骨算么?】
想到这里,云令竟是鬼使神差地将那只手骨取了出来。
没想到手骨离开储物袋的瞬间,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瞬时间变得火红无比。
紧接着,一个赤红色气团就从手骨中钻出,飞到了南宫妙的头顶,盘旋了起来。
这个瞬间,南宫妙竟是觉得受到了一股牵引之力,下个瞬间,隐藏在其身体里的一把金色小剑竟是不受控制从其头顶飞出,悬浮在气团面前。
这是南宫妙的本命灵器,所用的材质确实是世上罕有,只可惜在炼制的过程中没能孕生出一丝灵性,才导致此剑没能踏入玄器的行列。
在南宫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红色气团竟是主动融入到金色小剑之中,没过多久,小剑上就出现了十二道赤红的花纹,整柄剑顿时看起来灵性十足,竟开始围绕着南宫妙的身体上下飞舞。
“这是,后天孕灵?”
南宫妙十分吃惊,不知道云令拿出的究竟是何物,莫非是化灵境妖修的妖灵不成?而且还是与她极为契合的火系!
【可惜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浪费了,若是撑不过去,只怕就要身死道消,现在有了一柄本命玄器又能如何呢?要是冰系或许……】
突然,这柄小剑猛地钻进南宫妙的灵台之中,疯狂吸收起她体内不受控制的能量。
南宫妙惊讶地发现,这些力量在进入小剑之后,又被其释放而出。只不过,这释放出的力量中虽然还残存着朱雀血脉那磅礴的热量,却几乎没有了先前的狂暴与凶戾。
【这是!怎么可能!】
南宫妙心中惊讶无比,旋即猛然转过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云令。
【并非是压制,而是引导!他早就清楚我体内血脉之力的副作用,甚至还想出了这样的方法!以一般玄器的灵性根本不足以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心甘情愿,难道那骨手里的,是一道合元境前辈的真灵?】
南宫妙越思考,心中的震撼也就越强烈。
【云公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竟然为我做了这样的准备。】
【而且不仅是我,借助此法今后所有南宫家族人都可以大大削弱受到血脉反噬的伤害,没有我这种等阶的朱雀血脉之力的话,普通的玄器应该就可以了。】
云令的这一手,可以说是把南宫一族朱雀血脉这一柄双刃剑真正变成了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
【而且这吸收了大量狂暴凶气的本命玄器,今后在攻伐之时只会更加锐不可当。】
南宫妙的眼中有些模糊,两行清泪顺着她绝美的脸颊滑落。
【云公子为了我,到底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