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给我动手!”
黄毛从黄坑村没有搜刮到一丝好处,心中早就压抑着火气。
当下便虎视眈眈,直接抽出长刀,朝赵非韫两人砍去。
杜横在背着手慢悠悠踱到院子外,满意地看着赵非韫有些狼狈的躲闪。
血肉之躯而已,再挣扎,面对这么多的刀兵,就不信不成肉泥。
他的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咣当!”
明晃的大刀砍到一旁石桌上,震开一个大缺口,黄毛眼神凶恶地将刀抽回来,屡屡不能得手的羞恼令他的动作更加凶猛。
赵非韫虽有机身武艺,到底伤了许久,又要护着赵非白。
一个闪躲不及,后背便被刀锋划过,衣衫破裂,长长的血痕瞬间渗出血痕。
“嗯~”赵非韫闷哼一声,眼角微扬,眉间冷意划过,抱着小白腾挪了几步。
长腿一踹,直接踹中黄毛胸口。
又夺过劈砍过来长刀,直接砍翻了一个冲上来的士兵。
鲜血飞溅,落在他的眼角。
鬓边发丝黏在侧脸。
这一刻,温热的鲜血和他的冷意混在在一起,他那双微翘的凤目一扫,剩下的那些士兵莫名被震慑,拿着刀面面相觑,就是不敢继续上前。
“你们停下来做什么?废物!”
常联变了面色,抽出刀就要砍去,却仍然被赵非韫一刀砍倒。
如此,其余人更加不敢上前。
有胆小的人甚至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刀兵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杜横嘴角的笑意凝滞,“起来,你们这群胆小鬼!”
他揪起一个小兵的领子,厉声叱问,却只得到一个低着头的躲闪眼神。
这令他越发恼怒,猛地站起身,抽出刀就向赵非韫砍去。
“砰!”
杜横撞到柿子树上,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你,你到底是谁?”
“那你又是谁?”
赵非韫用手指弹了弹刀面。
血滴落在地,瞬间透进黄褐的雪水之中,只余淡淡的痕迹。
他的眼神冰冷,盯着满脸不甘的杜横。
“你说你是凉州的将军,是凉州的王法.......”
“可是现在,你有没有做好一个将军该做的事?!”
“保家卫国,你,还有你们做到了哪一样?”
他指了指那些被吓得缩在一边的村民,眼中都是满满的寒意,“他们本该是你们保卫的对象,本该是你们护在身后的家人。”
“可是现在,却被你们像牲口一样对待!”
“杜横,你拍着胸口问,你到底是谁?”
赵非韫想到荣王,想到兄长。
他们在西北餐风饮露,征战几十年,即便是再难的时候,都没后退一步。
为的就是护住身后的百姓。
可是杜横他们在做什么?
屠戮百姓,压榨家人。
做尽了一个本应该身为将士所不耻的事情。
“放屁!”可惜这些并不被杜横所理解,他冷笑一声,扶着树站起来,“说得冠冕堂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呵,你看荣王多厉害,还不是被长安那个皇帝猜忌,就是死了,都不得安生。”
“连荣王府满门都给抄了,真是笑死人!哈哈哈哈。”
“要我说,死的好,一天天的装模作样!”
荣王在时,对属下约束严明。
杜横虽身在凉州,但也因为作风被荣王飞信呵斥过几次,心内早就不满,此刻抓住机会哪里不会仰首大笑,尽是嘲讽之意。
可这笑声在赵非韫听来,便激起了他无限的杀意。
刀锋微微卷起,有些凝固的血色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紫痕。
赵非韫已然失去神智。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杀了这个竟敢侮辱父王的杜横!
杜横身形肥胖,躲闪几下之后便气喘吁吁,狼狈不堪,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寒光向脑门劈来。正当绝望之际,常联忽然大喝一声,嘴角露出疯狂而得意的笑。
“你再敢乱动,老子就杀了这个小兔崽子!”
原来他竟偷偷摸摸地劫持了躲在一旁的小白。
雪白的长刀将他的脖子都带出了一道血痕。
“小白!”
赵非韫往前一步,手背青筋愈发突出。
“哈哈哈哈,好!”
大惊绝望之后,又是大喜,豆大的汗还挂在额角,杜横却又抖起来了。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作势拍了拍肩膀上的褶皱,背着手慢慢踱步至常联身后,斜眼睨了赵非韫紧抿的唇角。
笑得愈发大声挑衅,“常联,做的好!”
“你不是本事大吗?老子就站在这里,只管来杀!”
他抬手捏住闷声不吭的小白后颈,收紧手腕,凝固的血痕便又淌出了新的殷红,“在这之前,老子先让这个小兔崽子给我陪葬!”
“你别动他!”
长刀落在泥地,碰在青石上发出一声脆响,赵非韫双拳紧握,目光幽深犹如深潭,“他只是个孩子,我的命给你!”
杜横嘬了嘬后槽牙,噗得一口唾沫吐到地上,冷笑一声,“有骨气,不过......先滚远点,再跪下来,老老实实给我磕一百个响头!”
“....好”
虎落平阳被犬欺。
此刻,他已经不是从前金尊玉贵的王府公子。
满身傲骨,被拿住了软肋,也只能软下。
赵非韫微微闭了闭眼,后退几丈,随即背脊挺直地跪了下去。
头颅低下,抵在灰褐色的雪泥地,冰冷的残雪从皮肤直接传到四肢百骸。
“哈哈哈哈,你们看看,像不像一条狗,真够可怜的......”
杜横得意地不行,“从头来过!磕响点,刚刚我可没听清.....你们谁听清楚了?啊?”
“没听清,不够响,哈哈哈......”
“好好磕,用点力!让我们将军开心些。”
四周的士兵看着杜横,也开始大笑。
一个个前俯后仰的,鄙夷至极。
赵非韫恍若未闻,只是撑在地上颤抖的拳头展示了他此刻的内心。
荣王公子的风骨,落尽泥地。
任人踩踏。
“哥!”小白哇地哭出声,挣扎着要过来,“哥,你起来......”
“坏人,坏人,你们放开我。”
他手脚并用,胡乱踢打着两人。
“兔崽子!”杜横被一脚踢中小腹,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愈发恼火,抬掌连打了小白几个耳光。
“常联,杀了这个碍眼的东西!”
他咬牙切齿地又踢了一脚,取过刀砍去。
“小白!”赵非韫知道杜横是小人,也没料到他如此小人,当下起身就要冲过去。
情急之下,他纵身一跃,可到底距离远了,刀尖裹挟着风声擦过肩膀,落向小白。
这一瞬间,赵非韫半跪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