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那的汗王脸面可谓是在此次被丢到泥地里去,迫切的想要夺回来。
哪里再想听都朵多说一个字。
现如今在他心底,都朵说得每一句让他撤回去的话,都是在明晃晃的对他嘲讽。
尤其是还有那比在旁边进行拱火,阿什那便更是头脑发热,听不进任何话,只是屁股像是被钉子钉住一般,死活要在墨城三里处扎营。
“本王就是要活生生的将他们饿死!倒要看看有哪个人来送死!”
他冷笑着。
如今大昭打的是轰轰烈烈,除了北方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南方早就打成一锅粥,据暗探来信,说是如今的朝廷压根就自顾不暇,那个摄政王一心想把控朝政。
要他抽出精力来管一个小小的墨城死活,想的美呢。
阿什那十分笃定。
当然,他猜的确实没错。
陈钦已经完完全全表明了态度,自己压根不想再管墨城。
哪怕是在上朝之际,皇帝提及突厥侵犯北关墨城之事,他也是毫不在意。
“陛下,如今两广节度使魏明全对金陵虎视眈眈,你让我本王去管千里之外的墨城,孰轻孰重,恐怕陛下应当要好好地算算这笔账才是。”
他直言不讳,说话时都未曾行礼,也未曾站起来,更是双眼直逼皇帝,完全没有对待皇帝应有的恭敬之态。
就差明说皇帝一个小屁孩既然不懂,就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图惹人笑话。
太过不敬,然而金璧煌辉的大殿之上,大多数朝臣或都面无表情,或握着笏板,好像没看见听见一样,就是当初先帝在病榻之上亲自任命的八个顾命大臣都有六个不曾开口维护皇帝。
而另外两个,其中一人早就告病在家,另一人倒是看不惯陈钦,对此,更是怒目而视,愤慨的站起来就指出了陈钦的大不敬。
“陈钦,你虽然是摄政王,但也未免太过放肆!”
“陛下还未开口,你所做所为到底是什么意思!”文将军拱手向皇帝示意,以示尊敬。
陈钦的狼子野心如今在朝堂上越发的人人皆知,他的行为也越发放肆。
早知道如此,就应当在新帝登基之时,就将人赶回封地。
也好过如今让他越发势大。
“墨城是我大昭的国土,如今西北告急,陛下垂问此事,正是爱民如子,天子风范,你如此急不可耐的阻止,到底有何企图?”
文得海是个武将,激情喷麦的时候,口水几乎要喷到陈钦面上。
他是皇帝的坚定拥护者,便也十分看不惯陈钦的只手遮天,在朝堂之上更是屡屡驳斥陈钦,好几次让他下不来台。
陈钦早就是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顾忌着他手中掌管着保护皇城的几千千牛卫,估计早就暗自被弄死了。
“文将军此话有些过了。”此时,一直沉默的萧国公倒是跳了出来,他见陈钦面色沉如墨斗,几乎能拧的出墨汁。
这对于一个常年以假笑对人的人来说,倒是难得。
萧国公便知道自己这个女婿生气了。
哪里会不出来摇旗呐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屁股已经歪到没边了。
“欸~”他拖长了声音,“咱们摄政王自陛下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为陛下尽忠,对朝廷尽责,大家都看在眼中。”
“墨城之事,他也是实话实说,毕竟之前闽南节度使造反的事情,还是他亲自带兵上阵,才把那些人镇住。”
“对于这些事,摄政王可是真正的具有话语.....墨城一个小地方,没了就没了吧。”
“你个老匹夫!我让你张狂!”文得海被萧国公这副得意洋洋,毫不在乎地表情气得不轻,把笏板就朝他砸过去。
这还不够,他脱下靴子,也丢过去。
正中薛国公脑门,两管鼻血瞬间飙出来,将身上那身紫红色的朝服弄得斑驳不堪,他大叫一声,也疯了。
丢下笏板就要冲过去。
两个加起来将近一百三十岁的人,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像街头大爷大妈们似的抓头发抓耳朵,不过片刻两人就变得格外狼狈。
头发乱糟糟,新做的朝服也变得这里一个口子,那里一个脚印。
其余人看了半天热闹,简直意犹未尽,恨不得拿一点小吃过来边吃边看,直到陈钦冰冷的目光扫过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要去拉架。
“哎呀,两位消消气,消消气。”
“两位都是朝廷的肱骨,顶梁柱,都是为了朝廷好嘛,哪里犯得上这样大打出手。”
“没错没错,如今还在上朝呢.....”
他们好不走心的劝解,将人各自拉回位置。
皇帝在朝上一直未曾开口,十二流珠冠冕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是隐隐绰绰当中,他的面色的确不是十分好看,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的死紧。
自己这个皇帝本来以为能像先帝那样,不说说一不二,至少也没人能这样当众不给面子。
他们这样,分明是完全不讲他皇帝的威严放在眼中。
想到亲生父亲白王爷来信痛斥他毫无皇帝风范,不能让他入金陵得享太上皇的风光荣耀,皇帝便越发的觉得这个皇帝做的没什么意思。
陈钦一直虎视眈眈,他还不如早早让位算了,省的连一个墨城得事都没说话得权力。
皇帝年纪不大,如今也才不过十二岁,却又一次叹气。
“陛下,兵部尚书求见.....”
贴身大监苏海低着头弓着腰进来,在小皇帝身旁小心的放上一盏茶,“陛下,喝口茶解解酒吧。”
“又是来问墨城得事情?”皇帝撑着脑袋的手一顿,随即格外的不耐烦,摆手道,“让他赶紧走去问摄政王啊,问朕有什么用。”
“朕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还能管得了千里之外?”皇帝自嘲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是没意思。”
“陛下,您不能再喝了,可要当心自个儿得龙体。”苏海心疼的看着皇帝,将他的酒杯拿到一旁,“请恕老奴不敬了,可是您再喝下去,伤的可是自个儿啊。”
小皇帝面色两坨通红,满身的酒气,打个嗝几乎要熏死人,“苏海啊,可只有你还记挂着朕了.....”
他忽然抱住苏海大哭起来,“呜呜呜,我想我娘了,朕不要做这个皇帝了!”
“朕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