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立在花朵飘落间,那纤纤玉手正在拉动一块红色闪光的绸缎。
伴随着绸缎落下,在二楼屋檐最上方的匾额缓缓露出。
上面、是纯金雕刻的秦篆二字:悦己。
而下方的婢女们也拉开了一直遮掩着整栋门的丝绸。
那一刻!顿时光泽闪闪!
因为在门里,正前方的整堵墙壁置物架上,陈设着一个又一个的珍珠贝壳等。
阳光恰巧洒进去,里面各式各样的贝壳,亦反射出美丽梦幻的光泽。
大门两边,还呈现出一副金光闪闪的对联:
“醉后明月,醒来清风。
黄金白璧,只赠自己。”
纯金打造的文字,再配上上方的“悦己”匾额,形成一幅诗情畅意的盛卷。
全场已是一片惊叹:
“天啊!好一对佳句!好一个悦己!”
“玉华公主不愧为前太傅之孙女,这文采绝!”
有的人在夸她的文采,也有无数人在好奇:
“里面的那么多贝壳是做什么用的?”
“那便是陈玉皎所用的琼膏吗?看起来跟天上的圣物一般!”
“从未见过那般独特的物事!”
陈玉皎站在镂空雕花窗前,双手平和相叠,端庄地朝着下方众人行一时揖礼:
“悦己今日始启,精诚匠心如待自己,诚邀诸位指教。”
此话一出,显然是认可了那些琼膏都是陈玉皎自己所用的同款。
无数本来被请到金枝玉叶的人,再也忍不住,快步朝着悦己走去:
“管她什么人,琼膏胭脂有效就是王道!”
“我要买玉华公主用的款!化腐朽为神奇!”
春鹭与秋婉带着人在下方维持秩序:“诸位勿急,请与此间稍坐、排队上楼。
玉华公主会逐一把脉,根据每人不同的体质,配出相应琼膏。”
秋婉耐心解释:“公主的恢复是内调外服,不能坚持者不医。”
众人才看到在商铺内左边的方向,有一整排的药柜。
这不仅仅是个简单的胭脂琼膏铺子,还与医术相结合。
右边的墙壁上,又挂着一幅幅卷轴,写着四不医:
“嫌贵者,不医。”
因为陈玉皎用的药材,从珍珠到灵芝,全是最佳之物。
“不信者,不医。”
“不配合者,不医。”
“不坚持者,不医。”
有许多不喜欢这等氛围态度的人退了出来。
有许多看到贝壳上标价的人也退了出来。
但是商铺里依旧还留下几十名世家夫人,她们本来是到金枝玉叶消费,本就是有钱者。
如今陈玉皎的出现,陈玉皎那张脸,就是最无声的宣传。
女子,终归是爱美的,总想让自己变得更美,才能在后宅之中愈加争宠。
那些夫人们便被安排坐在右侧的席位间,领了号码木牌,陆续上楼。
等待的人,亦有婢女呈上精致的茶水、点心。
此处幽静,再配合典雅的装修,四处的插花,让人只觉异常清闲愉悦。
而陈玉皎已走到窗内的案桌前席地坐下,每来一人,她便为其把脉,望闻问切。
再根据其相应症状,开出相应的琼膏,饮食膳方,日常禁忌,以及金玉养颜的穴位经络。
夫人们第一次发现,原来并不是买了琼膏回家涂抹就行,还可以搭配金玉经络,这的确奇特。
陈玉皎也如实言明:“我之改变,是因七年时间从未玉容护理,浮于表的皮面病症,调整起来自然快。”
而这些夫人们皮肤一直有保养,见效便不会有她那般惊艳。
但是众夫人几乎都是知书识礼者,自然理解,“只要比别的胭脂琼膏效果好,我们都认!”
一家悦己,便就此开业。
本来最偏僻的位置,反倒因为幽静,让躺在其中按摩的人,更感雅致清宁。
楼下,长街。
战寒征亲眼看到了那个焕然新生的陈玉皎。
之前在陈园时她虽然已有改变,但这才两天不见,明显可以清楚感觉到她更极致绝美的变化。
和离,竟然就令她那般心情愉悦!
她的容颜,竟变得那般……
而且那匾额、那对联句子,更是金光灿灿,异常刺眼。
有人提醒:“定西王,该去迎亲了。”
战寒征才回过神来,对了,燕凌九还在等着他。
他收敛心中异样,策马而行。
向来冷峻的他在想,陈玉皎这些喜悦,定是只是短暂。
长屹君不娶她,她嫁不了高门,又能高兴多久?
而金枝玉叶商铺前,赢潇潇明艳的面容上也腾起怒意、嫉妒。
她特地找这么多夫人来,本来是想让陈玉皎开业冷冷清清,没曾想还没等人齐开口,反倒是给陈玉皎送客源!
最重要的是……陈玉皎,那个明明嫁过人的妇女,竟然还恢复了那般绝美的模样?
还是长街上那继续行进的敲锣打鼓声,唤回赢潇潇的思绪。
她冷哼:“哼!不过就是我长屹哥哥帮忙给她开的药方,若没有依靠长屹哥哥,她能恢复成那个样子吗?”
开个小商铺,过几天众人看不到功效,自然就会找陈玉皎的麻烦!
华秦的胭脂水粉琼膏,本就永无可能超越南楚国。
再退一万步说,即便陈玉皎的琼膏没有用出任何问题,又能在短短时间超越南楚国上百年的老字号吗?
给陈玉皎十年时间,也赢不了她的金枝玉叶。
而且、不过就是开个小小的胭脂水粉铺子,这辈子又还能有多大作为?
赢潇潇的面容又恢复昔日的傲慢:“走!不理她了,先跟本公主去参加凌策军师的婚事!”
凌策军师击退西戎十万兵马,是要上朝堂为官的第一女军师。
以后随便做点事情,都是风云人物。
陈玉皎这等和离过的妇人,败家千金,只能开开小铺,如何能与凌策军师比?
一群名门千金们皆是这么自我安慰着,全都纷纷跟着赢潇潇离开。
战明曦看了眼那悦己匾额时,也不再久留。
迎娶燕姐姐进战家门,战家只会更风光!
燕姐姐要做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绝不会比陈玉皎差!
在如此盛大的局面下,无人察觉之处、
远处酒楼。
一雅阁内,赢修堂坐在窗边桌前,手执清玉翡翠杯,将悦己的场面尽收眼底,他温润的面容只有冷意。
陈玉皎那个陈家孤女,害得祖父重病在榻,疼痛难忍,她倒是风生水起!
想下手,但暗中明显有赢长屹的人在等着。
不急,总有的是时间!
另一富丽堂皇的顶楼雅阁,连桌子亦是千年沉香木所造。
一个一袭紫衣的男人负手而立,目光亦遥遥落在那抹银色身影上。
“就是她,逼得祖父撞柱?”
护卫答:“是!”
男人矜贵尊雍的神色深沉、冷漠。
陈玉皎,当初让陈家大厦倾塌,金屋玉瓦被她毁于一旦。
败家千金,如今也敢与甘氏为敌?呵。
比起两人的不屑,冷漠,半里多远的亭台之中,身披苍青色雪貂斗篷的太师赢舟席地而坐。
他正在下棋,却将金枝街那边的景色收入眼底。
立于他身边的锦卫抱剑而立:“陈氏千金曾经害得陈家几十年心血付诸一炬,如今竟沦落到开市井妇人小店?嗤。”
赢舟那雪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执一棋子,落在棋盘上,如山寒清玉的面容清冷、幽远:“不可轻瞧任何人,随时注意她的举动。”
他向来不轻敌。
赢舟又吩咐:“另、给战家送一份礼。”
燕凌九,那个击退匈奴十万大军、多次害得陈玉皎声名狼藉的女子,多多少少有几分本事。
有用之人,当尽数笼于他的执掌之间。
至于陈玉皎……一个刚刚从泥坑里爬出来、曾经还毁灭了陈家的人,还得观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