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燕凌九在甘商临离开后,就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不得不说,甘商临的确是个君子,世家公子的涵养就是非同一般。
即便她喝醉了,这么久的相处,他也没有做出任何不该有的举动。
如果以后战寒征真对不起她,她不介意将就下嫁到商业之家。虽然官途有限,但有钱也是王道。
她在被送回去的路上,听与凛说了甘老爷子的事。
甘老病重?救治者赏黄金万两?
万两黄金啊!战寒征在边疆六年,浴血奋战,也才得黄金万两的赏赐。
若是她能救,一下子拥有一笔个人财产,还能成为甘家的救命恩人……
马车停在定西王府门口时,燕凌九下来后,对与凛交代:“你先别急着离开,我跟过去看看。兴许能救甘老。”
燕凌九快速进入府中,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翻找物事。
而此时的战家,一片混乱。
吴荭霞早前回到家里时,发现厨房竟然没有做她的饭菜!
出去折腾了一通,本就饥肠辘辘,还没人做饭!
她正要勃然大怒时,新招进来的李厨娘道:“这是凌策夫人的吩咐,说您若是没完成五百个竹牌,就不可吃饭。”
“反了天了吗!哪有一个儿媳妇敢如此对待长辈、婆婆!”吴荭霞简直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让她来见我!不……”想到燕凌九的手段、狠绝,她又转而说:“我出去让天下人评评理,让大家见见她的为人处世!”
可李厨娘早已被小桃收买,也喜欢并崇拜燕凌九的为人,开口道:
“吴夫人,您还是省着点吧。凌策军师说了,您和定西王若是接受不了的话,和离也没关系。
她没必要为战家赚天价财产,这战家的巨额债务,还是由您们自己撑着。”
否则的确,凭什么每日吴荭霞游手好闲,凌策军师却忙里忙外,朝出晚归?
吴荭霞瞬间怔住,一百多万两的黄金……除了燕凌九有这个本事,普天之下恐怕都没有哪个女子能赚到。
如今秦酒和金枝玉叶都在蒸蒸日上,很有可能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吴荭霞看在那巨额债务上,只能咬碎了牙齿,退一步道:“我简单吃点都不行吗?点心都行!”
“不行。”李厨娘锁了厨房门,恭敬道:“凌策军师的命令,老奴等不敢违抗。”
吴荭霞嘴角直抽:“那我拿点钱去外面买点吃的还不行吗!”
可帮忙管理库房的何伯也说:“凌策军师有令,支出任何一笔钱,都必须得到她的许可。”
吴荭霞的确人品堪忧,何伯如今觉得燕凌九才是真正能撑起战家的人,便全听燕凌九的。
吴荭霞眼皮都在狠狠直跳,那是她战家的钱财啊!是她儿子战寒征赚的!她作为母亲需要用钱,还要向燕凌九打报道?
她又被宋嬷嬷带去新准备好的工作间,就看到拼接好的超级大长桌上,摆放了一堆高高的竹牌、吊坠,堆积如山!
那个孔就那么小,还需要将流苏吊坠穿进去,关键她就一只手,伤口都还没愈合,怎么操作!
吴荭霞就试了那么一个,断裂的手腕处去控制竹牌,瞬间就鲜血淋漓。
“哎哟!痛死老娘了!没法串!没法活了啊!”
傍晚时分,在战寒征回来时,吴荭霞就扑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寒征!你一剑杀了我吧!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你看看你娶的是个什么女人哟!饭不让我吃,让我一个婆婆长辈饿了一天的肚子!”
“还要我串那些竹牌!让我一把年纪了还学什么赚钱!哪怕是用一分钱,还得找她一个晚辈支取!”
“天理何在啊!世风日下、道德丧尽!我战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把这种女人娶进了门!”
她越说越气,坐在地上不停地拍打地面:“没法活了!真的没法过了哟!
寒征你必须解决!必须给她些教训,让她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人!不然我就闹给你看!闹到天下去!我去找遍天下的文人墨客礼仪之家评理!”
原本一些资历老的奴仆们也你一言我一语:
“燕夫人此举的确是太过了,哪儿有这般对待长辈婆婆的?”
“以前玉皎夫人就从没有这般胡来。”
“尊夫人一天没有吃饭,闹来闹去府邸也没有管,如今这战家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战寒征刚散职回来,未来得及休息片刻,耳边就尽是哭闹声、喧嚣声。
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不过如此。
他伫立着的高大身型,弥漫出一股浓烈的威压、凛然。
李厨娘早知有这一幕,快速上前打圆场:“定西王,凌策夫人真的是一番好意。
她得知今日吴夫人出去闹事,才特地安排她做些手工活儿。
一来可让吴夫人打发时间,不再胡作非为。二来可帮忙赚点银子补贴家用。
不然总不能将债务的重担都压在凌策夫人一人身上吧?”
战寒征深邃的眸色沉冷。
燕凌九的安排不无道理,只是实在太过苛刻。
对他的家人,她毫无柔情、包容。
他理解,心里却又莫名隐隐不适。
战寒征压下不悦,命令:“宋嬷嬷,你每日帮母亲一同做手工活。
若忙不过来,让战煊也来帮忙。”
“李厨娘,若母亲未完成事宜,厨房只做素餐,不沾油荤。”
如此,算是各退一步。
吴荭霞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那么向着燕凌九,坐在地上的她手直指着战寒征:
“寒征,是不是有一天她那贱人骑到我头上拉屎了,你还要给她递纸!
你到底被她蛊惑成什么模样了,还有没有良知孝道啊!”
“够了!”战寒征居高临下看她:“与其哭闹,不如趁早适应。”
战寒征不再多谈,亲自带吴荭霞去竹牌间,堂堂的大将军亲自教她。
吴荭霞就那么被逼迫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串竹牌。
府里还有一堆家务事也需要人签字、处理。
战寒征又坐在书房里,陆续忙碌一桩桩一件件。
忙完时,已是深夜。
战寒征刚处理好回主院,正巧碰到燕凌九急匆匆地就要出去,身上还有明显的酒气。
他昂藏的身型伫立,问她:“这么晚了,还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