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九又挨个敬所有人。
从京中诸位公子,到赢修堂,赢华绝。
她一袭黑衣,觥筹交错之间,尽是对应酬之事的熟练,得心应手。
明明是个女子,却落落大方,豪爽傲然。
那样一幕,又吸引得无数人刮目相看,心生热爱。
甚至有男人眼中腾着一股对她的兴趣、本能的征服欲。
燕凌九就是要让容弈看到,这么多人拥护她,喜欢她,看到她的影响力有多大,他容弈,应该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战寒征唯恐她饮多出事,不得不随行在她身边,低声提醒:“你是女子,可以茶代酒。”
“那怎么行?”燕凌九拒绝:“以茶代酒,怎可表现出诚心?”
以前她在现代做事业时,起初也是想喝茶,但没有一个男人看得起她。
只有把他们都喝高兴了,生意谈判才会顺利无比。
那时候她便一直练习酒量,练到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吐,都在所不惜。
她对战寒征道:“战寒征,我早已说过,即便没有你,没有你们战家,我自己也足以撑起一片天。”
看看现场这么多人,哪一个人不喜欢她?这凭得全是她自己的本事!
容弈,很快也会被她所折服!
燕凌九又去传杯送盏,直爽豪气地敬每一个人。
战寒征看着她的身影,墨眸深处掠起疼惜。
是这段时日太忙,他对她的关切实在太少。
而赢华绝听到她那些话,手中转动的玉杯也缓缓停住。
即便送了封地,他还是感觉不够,完全不够。
那个女子,坚韧独立到让人心疼,让人想将一切赠与她。
唯有甘商临眸底噙着两分冷意、深意。
赢修堂也有改观,不过更多的目光是落在容弈身上。
他与容弈接触不多,但若能让其沦为己用……
赢厉器重容弈,完全可利用容弈对赢厉做些手脚……
在场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燕凌九很快又回到容弈跟前,眉宇间皆是傲气:“容神医,与我一同好好合作,将来的盛世医堂定会空前绝后,史无前例。”
好多人都在附和:“是啊,甘氏的广德堂的确不错,但是容神医你的医术更为出神入化。
若再配合凌策军师的谋略,天下医馆谁与争锋?”
“曾经最为恢宏的就是宁世堂,如今陈家人死的死,残的残,那陈玉皎更是落魄潦倒,毫无本事,完全后继无人。”
“日后这华秦的医术,就要全凭容神医与凌策军师共同撑起来了!“
人人都在帮燕凌九说好话,还忍不住的拉踩陈玉皎几句。
有人仇恨陈玉皎立的新法,更是说话十分难听:“容神医你也是运气好,认识如今的定西王妃。
若是你结识的是旧王妃,啧啧……你是没看到,曾经蓬头垢面,糟老粗妇,邋里邋塌,如今虽懂打扮,却也毫无内涵,毫无本事,胡作非为。
就她……切,给凌策军师、以及在座诸位提鞋倒尿壶都不配!”
战寒征冷了脸,还未说话,甘商临放下手中的茶杯,盯那人一眼:
“慎言,她好歹是玉华公主。”
只是即便有人提醒,还是有无数人取笑:“我们只是说说,只允许她做,不允许众人议论吗?”
“我们说的哪句话不是实话?就她那种娇滴滴的败家千金,给你们倒尿壶你们要不要?我都担心她柔弱得走个路都摔跤!”
“陈家那么辉煌都被她败光,她但凡有点良心都该以死谢罪,说她几句怎么了?”
“有本事她做出点成就来给众人看看啊,如今还不是在那陈园冷冷清清,一事无成,以泪洗面!”
甘商临眉色深重,庆幸陈玉皎未在此处,否则不知她何等难过。
他眸底还掠过一抹轻笑,呵,一事无成?
一事无成之人,只怕是他们。
陈玉皎即便就在此处,也并未动怒。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她只需做好她自己该做之事,恢复昔日陈家辉煌即可!
想到今日的计划,陈玉皎随意找了个借口,起身前往房间里整理药材。
荀祯跟上来,八卦地想问什么,也被她打发走。
僻静的房间四下无人,总算清净不少。
她像是在等着什么……
果然,没过一会儿,“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
是燕凌九从外面进来,又将门关上。
她确定所有人被小桃引走,对药材前的容弈道:
“容神医,你应该也看到了吧,如今世人虽然崇敬你的医术,但更多的亦是看重我的能力、影响力。
独自一人如孤木,注定难成大事。”
“我也说了,我愿意将一半封地赠与你,这是多少人立下汗马功劳也得不到封地。”
有封地,可世世代代传承,哪怕最后后代子孙一无是处,种田种粮等也不至于饿死。
燕凌九道:“容神医,我对你已足够好,你同意的一个小小方策,能有什么影响?
我们生产的药品也由你全权把关,不会吃出人命,也有微许疗效,还不行吗?”
“等会儿你讲医术时,照样可讲你想讲的一切知识,顺便提下我们生产的药物就行。”
“我连药物都已准备好了,今日先用这将就,改日你再监督生产。或者万事交由我打理、你坐享其成也行。”
燕凌九算是将姿态放得十分低,从衣袖中摸出几个精致的瓷器小瓶。
她从没有这么尽心尽力、卑躬屈膝地求过一个人!
陈玉皎却一如既往冷静:“我可同意你的方策,但如那日所言,微许疗效的定价,最多几两银子,不可定你方策所言的上百两,上千两。”
“不行。”燕凌九严词拒绝,“容神医,我不是为了圈钱,而是你不懂人心。
你卖得廉价,世人便会认为是无用之物。
唯有高价,高额,那才会受人追捧。”
纵观她所存在的时代,多少奢侈品人人趋之若鹜,赚得盆满钵满,一些廉价品全是被人瞧不起之存在。
可燕凌九忽略了……
这是华秦古时代,人们即便追捧的也是真正的美玉、珍宝,一切真实之物,而不是人们虚假赋予的一个概念。
且战火纷飞的年代,黎民百姓生存都很困难,有多少人会大量地去追捧奢侈物事?
陈玉皎总觉得燕凌九的思维有些奇特。
当今华秦、乃至天下,有许多几百年的老字号长久生存,皆是经得起考验的。
而那些弄虚作假之物,很快就会消亡。
她直视燕凌九的目光:“你与我谈这些无用。
今日我开设讲坛,会讲解这些药材的用处,绝不可能为你提什么颐养药品。
甚至、我所传之理念,药物不可乱服,是药三分毒。”
她的用意,和燕凌九完完全全相反!
陈玉皎说得清清楚楚,字字有力。
“你若能接受,就继续踏踏实实做事。分你一成,你每月也能有上百两银子。”
“若不能接受,我已将你一成之股、乃至商铺之银算好,共计三千多两,我给你双倍。
你自动退出,去寻任何与你志同道合之人。”
说话间,陈玉皎拿出一沓银票,公事公办递向她。
她之所以给双倍,坚定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是想让燕凌九知难而退,拿着银子就此走人。
盛世医堂,容不下燕凌九这种人。
燕凌九看着他的举动,眉心紧皱,真的几近崩溃:“容弈,当真没就没有商谈的余地吗?你真要这么逼我吗?
你可知如今我处境有多艰难?可知我殚精竭虑走到今天,还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你知不知道若是我赚不到银子,战家那些吸血鬼会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你非要这么绝情?非要如此咄咄相逼吗!”
陈玉皎蹙了蹙眉,“钱财已给双倍,仁至义尽,何谈逼迫?
道谋不同,各行其是。”
扬出话后,她迈步就要往外走。
可燕凌九眸底忽然掠过一抹深沉的狠厉,和豁出去的决绝。
“容神医,你先等等,看看这再说话如何?”
说话间,她忽然抬起手,解开自己的衣裳。
她那具保养得丰满的身躯露出……
还主动迈步,朝着容弈一步一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