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顿饭乔木没有吃多少,顾栩言注意到他只吃了些自己夹的菜。于是把他盘子拿过来,添满。
小碗里也盛好了甜汤,乔木沉默地喝着。
灯光无声流淌,二人各怀心事。
吃完了饭,上楼的时候他跟到了顾栩言房门前,这是一种无声的请求,于是顾栩言又只能再把他送回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灯一打开,乔木就开始写作业。边写着,边看着在一旁坐着的顾栩言。半个小时后之后就开始哈欠连天,顾栩言的呼吸声很催眠。
他这么一来,于是伏案奋笔疾书的人变成了顾栩言。乔木被安置在了床上,仍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顾栩言。
“不需要你监工,我会写完的。”顾栩言转过头安抚了他一句,“睡吧~”
乔木于是闭上了眼。
梦里,顾栩言在沙蜡的烛火里站着,眉眼温柔,衣服上带着精致的花纹,被众人环绕,身后是那个巨大的城堡蛋糕。
他听到自己在门后面叫着:哥~
虽然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听到第二天齐夏和自己道歉说昨晚早走的事情,乔木还是觉得心凉了半截。也就是说,齐夏昨晚和他的朋友走了,而后面的种种,都是他的幻想。
齐夏没有说过那些话,他没那么细致。
所以自己回家时也没有手腕上的气球,那个蛋糕是他自己去取的,没有餐厅,没有生日歌的环节,齐夏也根本没有吃上那些蛋糕。
所以乔木的打车记录才会是空的,他根本没有打车,而是在夜里,一个人,走了几个小时回家的。
完了……几乎不用医生的诊断,乔木已经可以给自己下诊断书——精神分裂症。
因为得不到,所以幻想出有那么一个人,幻想齐夏没有为了其他的朋友提前走,幻想他俩有很愉快的一天。
怎么办?会越来越严重吗?
会到最后和乔月儿一样,疯到连自己都不认识吗?
2024年12月26日 天气阴
我不能去看医生,顾城一定会发现的,如果让他知道了,一定会把我送走。这样……
就怎样呢?乔木停下笔,陷入沉思,他如果被送走的话,会成为孤儿吗?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他。
乔木和顾城之间的关系至今也只停留在可以共处的地步上,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顾城刻意的疏远有脱不开的关系,而最主要的是他之前因为绑架事件治疗的那段时间。
照顾他的佣人不用心,乔木想自己去倒水,可在楼梯转弯处听到了顾城和医生的电话,“他妈妈是精神分裂症,他会不会遗传?”
“在他治疗之后还是送走吧,以免在家里伤到了言言。”
乔木被送来这里,是顾城和严晴想要保全顾栩言的举动,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恨顾栩言,只能把全部的责任放到顾城身上。
一样是儿子,顾栩言永远比他高贵。
好在这段时间顾栩言每天都回家,乔木看着他,好像就能平静很多,吃饭的时候,乔木吃得很慢。
顾栩言看了他几眼,把他爱吃的菜换了个位置,“明天……”
乔木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明天我回外婆那里,不用管我。”
——乔木只有过年那一天才有资格被允许进入顾家,像元旦这些小节日,他是不会被接过去。乔木明白,所以,即便刘红英现在还远在乔家村,乔木也不得不说谎。
一个人过节是一种双倍孤独,乔木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可怜的。
“嗯。”顾栩言不再说话了。
城市里的节日氛围很浓,夏逢知在这一天回来了,又把几个人聚到一起。
“想什么呢?言哥?”他无不恶意地问道,“想谁呢?”
顾栩言灌了他一杯酒,让他别再多说话。
刘红英是没有回来,但于在野回来了。
乔木元旦节当天接到于在野电话的时候,几乎是跑着出去的。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一大早顾栩言就被家里的司机接走了,此刻家里是没人的。乔木于是把于在野请了进来,招呼他坐下。
张妈当时正在客厅打扫卫生,见到来了客人没说什么就去了楼上洗衣房了。
“野哥,你是几点到这儿的?”
于在野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满眼含笑,“昨天晚上到的。”
乔木听到于在野的话,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意。他坐在沙发上,嘴角含着笑,“昨天晚上到的?那你现在不累吗?飞了那么久的飞机。”
于在野看着乔木,笑容带着几分宠溺,“还好吧,想着今天能见到你,精神着呢。”
乔木抬头对上于在野的目光,莫名感觉到了一些不自在:“怎么想到这个时候过来?”
于在野轻轻啜了一口茶,语气平静地说:“外婆还没有回五家村,我就过来了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顺便给你过个迟到的生日。”
于在野放下茶杯,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物盒,递给乔木,“礼物。”
乔木看着那礼物盒,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礼物盒不大,却非常精致,上面还系着一个淡蓝色的丝带。他轻轻解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款手工制作的木质音乐盒,雕刻得很是精美。乔木惊讶地抬起头,“野哥,这个……”
“是我亲手做的。”于在野微笑着解释,“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希望你会喜欢。”
乔木的手指轻轻抚过音乐盒的表面,“野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于在野看着乔木眼中的光彩,心里微微一动。他轻声说道:“喜欢就好。”
乔木小心翼翼地把音乐盒收好,脸上带着笑意,“当然喜欢了,我得收藏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许久不见,有说不完的话。
另一边,顾栩言的手机接收到了提醒,他忍不住打开看了。
然后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他放下杯子就要走,云池当即就给拦下来了。直接拽着他去了偏僻处,“要去干什么?”
顾栩言冷哼一声,“杀人。”
云池毫不给机会地夺下顾栩言的手机,刷脸解开,果然,手机上的监控画面证实了他的猜想。
云池不轻不重地给了顾栩言一巴掌,忍不住爆了句脏话,“一遇到他的事情就发疯,是要当着他的面直接承认你吃醋了吗!”
“池哥,那个人不一样!他动了那种心思的。”
“然后呢?”云池接过话来,“他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他之后和谁在一起,那个人都不可能是你!!”
顾栩言无望地喘了口气,有些脱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我们这样的家庭,是没有妈妈这个角色的,你敢胡闹,小心他的小命!”
“顾总会放过他,晴姨会吗?晴姨放过他,严家的人会吗?”
“栩言,我知道你不是,这是可以改的。”云池语重心长,“你不是那类人,也不能是那类人。”
“你的路不属于自己,以后的婚姻也不属于自己。晴姨和顾总这段非联姻的关系过得不幸福,你以为你还会有自由恋爱的机会吗?”
正在这二人争执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另一道身影的到来,另一侧墙壁上,一人似笑非笑地听着,好整以暇把玩着手里玉器,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