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到了现在,太平观虽然还是不大,但是在坊间的名声却是很好的,平日里也有些妇人家携儿带女的过来拜神,进香供奉等。只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怎么就传出了道观里有宝藏的说法,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说当年那刘家姑娘是带了许多嫁妆来的,就藏在了这道观中,引得那恶霸前来滋扰,吓得大家都不敢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怀好意之人传出来的这子虚乌有的瞎话,这谣言刚起的时候,师兄们都嗤之以鼻,觉得是以讹传讹,有香客来问,都客客气气的解释了。可是不管怎么解释,信的人相信了,这不信的人,你怎么说都没用。别说是没有,就算是有,这都过了几十年了,道观里的人也是要吃穿的,早就花光用光了,还能藏到现在,再说那致静先生登仙前时不时的捡回弃婴,又收留落难的人,难道都是拿不需要花用的吗?”
慧清忿忿不平的讲着,这些日子因为贼寇的滋扰,吓得大家都不敢来,那供奉都少了许多,虽然观中有些积余,但是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事。再加上这些时日观里的人为了防恶霸前来滋扰,就算是有安排轮值,夜里大家都不敢放心的睡觉休息,着实心累。
“因为这事,我们白天不仅白天要防守着,夜里也要轮值,免得叫那恶霸钻了空子闯了进来。今夜贫道察觉有些异常,连忙用了禁身咒,没想到是几位鬼差大人过来巡查,还望几位大人莫要见怪。”
“坤道客气了,是我们兄弟几个叨扰了,只是不知道坤道最近夜里轮值,除了那恶霸,还有没有遇到或看到其他的动静呢?”方远开口道。
“贫道这些日子轮值,除了那恶霸来寻事,其他的倒没什么异常,师兄们轮值的时候也没听说有其他的事。倒是前些日子,慧觉师兄轮值的时候,说是遇到了几个孤魂野鬼误闯了进来,叫师兄发现了,一时情急,失手打散了其中几个的魂魄,剩下的都吓跑了。”慧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方远几个听了,难怪他们刚刚一番巡查,一丝丝鬼魂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被吓跑了。只是那飘来的魂魄莫不是慧觉道士不小心打散的几个?但是徐掌事又发现他们的魂魄是有被折磨过的痕迹,如果真是不小心打散的,应该没有这个痕迹才是,莫不是这慧觉有问题,说了谎?几个鬼互相看了看,打了个眼色,玄明开口道:“不知那被吓跑的鬼还有没有来过道观呢?”
“其他师兄轮值的时候都未曾听说过,贫道轮值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慧清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坤道为我等解惑了,这天色渐明,我等就先回去,免得冲撞了这早起的人,就不再叨扰了,告辞。”眼见这天就要到黎明了,方远等人决定先行离开,再做商量。黎明时分,天色最黑了,也是阴气重的时候,若是那时运低的人撞见了他们,容易骇了魂,为了不要引起麻烦,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方远几个告辞了慧清道士,回到了地府跟徐掌事与杨掌使汇报情况。徐掌事跟杨掌使听了,问他们三鬼如何看,方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玄明跟空青。玄明跟空青知道,这是在考核他们,毕竟方远比他们早来,在过几年,任期一满,他就要去投胎了,他们要在这段时间里,学习如何出使任务,要学会有自己的判断力跟眼力。
玄明与空青对视了一下,玄明开口道:“我们到了那道观的时候,周围都很干净,没有闻到一丝鬼气。虽然鬼差经常去勾魂,但是这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依附在庙宇道观附近的也是常有的事,不可能一丝的鬼气都没有的。那慧清坤道轮值的时候也很警觉的将我们定住,照理来说,若真是那恶霸来犯,她用的禁身咒是起不了作用的。”
“说明她一开始就是在防范鬼魂,而不是那恶霸。而且她说慧觉坤道遇到了孤魂野鬼,并且失手打散了,但是我们看到的残魂却是有被折磨过的混迹,跟她说的失手是有很大差别的。”空青顺着玄明的话开口道。“为什么周围一点鬼气都没有,要么都是被折磨没了,要么就是她说的被吓跑了。按照我们看到的那些残魂数量,应该是吓跑的比较多。”
“既然是被吓跑的,到我们去的时候,都没有鬼魂过来试探,那肯定是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这个慧清我觉得大有可疑。而且她大有可能是想到了我们已经遇到了那些被打散的魂魄,才会在在我们问起的时候刻意提起了那慧觉遇到了孤魂野鬼,还打散了魂魄。若是徐掌事没有发现那些鬼魂被折磨过,或许她说的话,我们也就相信了。”
徐掌事、杨掌使跟方远听了玄明跟空青的分析,深觉这两个鬼是可造之才啊。方远开口道:“你们没有被那慧清的三言两语就蒙蔽了,真是不错。我那会儿刚开始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的眼力呢,徐掌事跟杨掌使,你们两老啊,以后都不用担心什么了,只管派任务给他们就是了。”
徐掌事笑笑不说话,杨掌使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方远:“说得简单,只管派任务,这人间越来越乱,不是这样的事就是那样的事,这些鬼魂要是能规规矩矩的回到地府,我跟老徐哪里需要这么累。”
方远打着哈哈,这没事的时候,杨掌使就多练练缉魂司的鬼,等练好了,派上用场了,才能显得您老是个不可多得的鬼才啊。
“好了,好了,方远,别再气你杨掌使了,还是说说正事吧。既然都觉得这个慧清有问题,那就还是要好好的排查一番。”徐掌事看着杨掌使一副想给方远好好收拾一下的样子,连忙开口打断。
\"说说吧,要怎么查,你们三个怎么安排?”
于是三个鬼一番商量后决定,由经验丰富的方远去巡查这道观里是否还有什么机关密道将一些鬼魂给藏了起来。“就让我这个老人去看看这观里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我去跟着慧清,倘若她真有问题,我们昨晚的到访已经能够提起她的警觉,说不定她会有所举动来掩盖她之前的行径。”空青去观察这慧清的举动,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我隐身到这道观附近的集市去探听一下,。毕竟,如果此地果真存在恶霸,那么城中百姓必定会有所耳闻。而且关于道观内藏有宝藏的传言,即便众人并不像恶霸那般怀有贪念,但普通民众对于这种神秘财宝的传说,多少都会心生几分好奇。”玄明则是去到那附近去查探是不是真的有那恶霸,如果有,那些被折磨的残魂是不是这些恶霸呢?如果没有,那这些残魂又是怎么来的呢?
确定了各自的任务后,三个鬼稍作休息就出发去探查了。因是白日,几个鬼捏了个避阳决,又做了个隐身咒,好叫那些观里那些有道法的道士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杨掌使还给了他们每人一道符咒,若是探查过程中有什么危险就烧符,大家就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情况。杨掌使没说的是,若是三道符都烧了,那他在地府也能感知到,那就要派鬼去救他们了。
方远跟空青一起来到了太平观,方远给空青交代了一下,叮嘱了他一句,有事烧符,小心一点。空青点点头,然后方远就从入门的右手边开始巡查起来,空青则循着慧清的方向走去。
方远沿着走廊的房间一个个的查探过去,这边空青跟在慧清的旁边,看着她温和的跟观里的人说着话,空青这时才发现,慧清左边脸上的一道铜钱大小的伤疤,看着是灼伤的疤痕,凸起的不规则的狰狞的疤痕。
慧清温和的嘱咐着观里的弟子,要注意将道观里打扫干净,虽然眼下恶霸来扰,不过观里还是要保持干净,不可邋里邋遢的,过些时日那些恶霸不再来了,香客们来了,看到这道观不整洁,岂不是赶客吗?
弟子们忙称是,各自散开去忙活了。慧清不紧不慢的走着,好像昨夜的轮值并不影响她一样,走到了后头休息的房舍来,空青以为她要去休息了,非礼勿视,空青躲在门外没有进去,却听到房中她跟另外一个人的谈话。
“慧觉师兄,昨天夜里来了几个说是缉魂司的鬼差,说是我们这附近最近不太平。”慧清的声音响起。
“缉魂司?是那来勾魂的鬼差吗?”另一个声音响起,应该就是慧觉了吧,虽然有隐身咒,空青还是小心的滑进了房舍中。这房舍很是清净,除了休息的床榻就是这靠窗的四方桌以及两张凳子。
慧清与慧觉就在这窗边相对而坐。对比着慧清的平淡,慧觉的神色倒是有些紧张,空青心想,莫不是他们都猜错了,这有问题的是慧觉?还是说真的有那恶霸来滋扰,她们真的不小心打散了孤魂野鬼?
空青坐在房梁上,继续听着她们的谈话,“我昨夜与他们谈过了,说是不同于一般来的勾魂的鬼差,是遇到那有异常的鬼魂,他们才来查看的。”慧清继续慢慢的说着。
“那是不是为了我前几日不小心打散的孤魂野鬼而来的?”慧觉紧张的问道,“我也不是有心的,只是这些时日,叫那些恶霸滋扰着,日日不得安宁,他们又冷不丁的出现,我一时紧张,失了手。”
“我知道,慧觉师兄,自打这事以来,你就日日诵经。我知道你是在自责那日的失手将几个魂魄打散了,哪怕是赎罪,你也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才是,不然你熬坏了身体,如何还能为他们诵经呢,再说了,那几个鬼魂,说不定是恶霸找来,生前也是那作恶多端之人,你将他们打散,说不定也是一桩好事。”慧清温和的劝解着慧觉。
“师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要我不往心里去,只是在这道观附近游荡的,基本都是些个无主的孤魂野鬼,平白无故的叫我给打散了,真是可怜。”
“师兄,这平日里游荡的孤魂野鬼咱们在施食化宝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那日来的鬼魂若是平日里常见的,你也不至于骇到失手,而且自那日起,那些恶霸都没来过了,说不定正是那些恶霸找来的呢,既然是为恶霸所驱使,想来也不是无辜之人,你打散了,反倒是好事一桩。”
“可是……”慧觉还想说什么,慧清又开口道:“再说了,昨夜那几个缉魂司的鬼差也说了咱们这附近不太平,并没有问责这打散鬼魂的事,说不定那些魂魄并非我们平日见到的游魂,他们此次前来说是探查,没准是为了抓获那几个魂魄回去,你若还是不安心,待今晚看看那缉魂司的鬼差还来不来,若是来,咱们就问个清楚明白。”
慧觉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又在慧清的劝解下,到床榻上去歇息。慧清眼看着慧觉的气息平稳,安心入睡后,想了想,还是给她点上了一支香,应该是为了舒眠用的,然后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舍中去休息。
空青跟着慧清回到了她的房舍中,待听到她洗漱完毕后才进去,只见慧清在房舍中打坐,显见是个勤修苦练的道士。他坐在房梁上想了想,从她们的谈话中听出来,慧觉确实是打散了几个魂魄,因为这几个魂魄的身份不明,对此还深深的自责,并日日诵经。
可是如果真的是孤魂野鬼,那这魂魄怎么会有被折磨过的痕迹呢,而且她们也说了,这附近是有游魂晃荡的,但是从昨夜到现在,他们依旧察觉不到一丝的鬼气,莫不是这观中还有其他可疑之人,这其中的蹊跷还是得好好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