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太平观旁边的这条小河流往上游走去,有一个村落,是清南镇刘家村,村北的的小河边上,两座土胚房并立,每座土胚房都有三间房,茅草顶。从屋后到门前的一片空地,一圈篱笆围成的两个小院子,篱笆修得不高,大概一个三岁孩子的高度。篱笆的竹枝中间交错的生长着一些木槿花,是农村里常见的花草,农闲时摘了叶子来洗头正合适。
这是刘家村里赵家两兄弟的房子,当年赵家两兄弟的父亲,赵石头是在战乱的时候跟着父母逃难而来的。那时候的赵石头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只有 10 岁左右。他们一家人背井离乡,踏上了漫长而艰难的逃亡之路。
经过漫长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刘家村。这里虽然也遭受了战乱的洗礼,但相对来说还算安宁。新帝登基后,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人们开始重新建立起自己的生活。
赵石头一家决定在这里定居,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开垦土地,修建房屋。尽管生活并不富裕,但他们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石头逐渐长大成人,他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
虽然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但好在赵家父母也是勤劳肯干的人,在这村里的北面开荒耕种,一点点的在这刘家村从无到有的建立了一切,有土胚房子,有田,到了赵石头20岁的时候,就娶了在村里头一户人家的女儿,生了两子一女。
如今,赵家两兄弟继承了父亲的家业,继续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大儿子赵庆山住在这左边的房子里,长大后娶了邻村的姑娘周氏,生了一子两女,小儿子赵庆木娶了本村的姑娘刘氏,生了两子一女。两兄弟就着父亲以前的房子占地,又跟村长买了旁边的地,盖起了这两座土胚房,生活虽然不是那富裕的,但好在两兄弟是勤劳肯干的,哪怕是开荒来的田地,也认真打理,交了那税赋后,日子也能过得去,不至于穷苦到要卖儿卖女。
慧清和慧觉是堂姐妹,慧清本名叫赵春柳,是赵庆山的两女中的大女儿,今年十六岁,比妹妹赵春梅大两岁,慧觉是赵庆木的女儿,叫赵春桃。赵春桃跟春梅是同一年出生的,春桃比春梅大半岁,姐妹三个人年岁差不了多少,从小一起玩耍,一起干活,感情要好。
“春柳姐,明天镇上有集市呢!咱们之前新学的那些绣花样式,你用它们绣了多少手帕啊?如果数量够多的话,要不要和娘还有大娘商量一下,把这些手帕拿到镇上去卖,换点钱回来呢?”春桃一边熟练地纳着鞋底,一边转头看着正在刺绣的春柳,轻声问道。
姐妹三个正围坐在院子里,熟练的做着针线活,听了春桃的话,春柳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揉了揉眼睛,微笑着回答道:“嗯,我已经绣了几条。不过刚开始那两条绣得不是很好,估计也卖不上价格,后面的绣的还可以,加起来有五条。”
春桃点了点头,“那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去跟娘和大娘说一声。家里的鸡蛋也攒了不少,娘她们应该要拿到集市上去,换了钱,或者置换点什么东西回来。我们也一起去,卖了这帕子,再买点绣线回来。”春桃继续埋头纳鞋底,边盘算着边跟春柳商量着把帕子卖了。
“你做了几条啊?我做得不多,新花样,绣得慢呢。”春柳手上也没停,用力的将纳鞋底的线拉得嘣嘣响。
“我也才做了四条,春梅,你呢?”春柳转头问着春梅。
春梅是个安静的性子,温温柔柔的回答:“我做的也慢,只有三条,还有一条做一半呢。”
“那都有十来条了,我们拿去镇上换钱吧,这新花样比之前的难,但是绣出来确实是好看,二丫说是南边传过来的时兴花样,没准比之前的好卖,那我们可就能多挣些钱了。”春柳算着数量,提议着。
“可是我有两条绣得不太好看呢,怕是不好卖吧。”春柳是家中女孩子最大的,要忙活的事更多,针线上没有两个小的那么细。
“没事,那两条就卖便宜些呗,好歹卖了把布跟绣线的钱挣回来。”春桃不在意的说着,便宜些,总有人要的。
“嗯,等下跟娘说一下吧,不知道娘她们肯不肯带我们去。”春柳回应道。
春桃又道:“嗯,我等下去找二丫,问她去不去。要是换了钱,我们再买些绣线,还有绢布回来,我上次看二丫做的那个绢花,也挺好看的,回头做了我们姐妹几个分戴起来吧。”
都是如花的年纪,哪个不爱美的,春柳跟春梅听了都说好,姐妹三个纳着鞋底,看着天色差不多就要煮饭了。自今年开始,周氏跟刘氏就不让几个女孩子到地里去了,说是过个一两年就能说亲了,不好再下地干活了,就在家里头干活,煮好饭就送到地里头去。
周氏跟刘氏回来的时候,姐妹三个迎上前,春柳将她们两个手上的东西接过来放好,春桃连忙打了水,放进去两条旧棉布,给周氏刘氏洗洗脸,春梅则去倒水。等周氏刘氏都坐下休息后,春桃连忙开口:”娘,大娘,明天镇上的集市,你们去不去啊?“
“那肯定是要去的啊,家里的鸡蛋也攒了不少,拿到集市上去,换了钱,再看下置换点什么东西回来。”周氏盘算着。
“你们纳的鞋底有多少了,留够你爹跟大伯的数,剩下的明天也带上集里去,看看有没有人要,换不了钱,换点东西也行。”
“娘,明天带我们去好不好,我们跟二丫学的那个新绣样,做了几条帕子,正好拿到镇上去,看看好不好卖,要是能换了钱我们也好买点绢布回来做绢花。”春桃听了她娘跟大娘的安排,连忙开口道。
“你们姐妹三个就不去了吧,我跟你大娘去就好啦,集市里人多,等下我们顾不上你们。”刘氏不是很同意。
“哎呀,娘,就带我们去吧,我们肯定不会到处乱跑的。”春桃一听,赶紧磨着刘氏。
“我们都去赶集了,家里头谁做饭送饭啊!你这孩子怎么就不长点心呢?你也不想想,你爹跟你大伯,还有春生他们几个大男人,天天在田里干活那么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这身体能吃得消吗?万一累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呀!”刘氏越说越气,忍不住伸出手来点着春桃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春桃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只跑去玩,还要卖帕子呢……”又拉着刘氏的手,蹭着她:“哎呀,娘啊,才偶尔一次,今晚先烙好饼,明天让我爹跟大伯将就着一口,我们回来再给爹跟大伯做好吃的嘛。”
刘氏还是不同意,心中的火气瞬间就冒了上来,她瞪着春桃,正准备开口斥责她只知道贪玩,一点都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的时候,一旁的春柳连忙说道:“二婶,我明天就不去了,让娘和您带着春桃还有春梅一起去吧!我留在家里给爹爹和二叔他们做饭。”
听到这话,春桃感激地看向春柳,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她知道自己跑去赶集只是为了凑凑热闹,并不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但这样一来,似乎显得自己在偷懒似的,这让她感到有些难为情。然而,春柳却主动提出留在家中帮忙做饭,这让春桃十分感动。
“春柳姐……谢谢你。”春桃小声地对春柳说道,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她明白春柳是为了帮她解围,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春柳则微笑着拍了拍春桃的肩膀,表示不用客气。
春柳拍了拍春桃,又开口说:“娘,二婶,再说了,带着她们两个去吧,虽然我们没有大的东西,搬搬抬抬的用不上,拿东西替手也是好的。”
此时,刘氏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她原本想要责备春桃一番,但看到春柳如此懂事的解围,既高兴春柳的懂事,又暗叹自己的女儿真是不成熟,看她那么高兴,又不忍泼冷水,只想着等明天赶集回来后,要把春桃拘着,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也该懂事一些了。
耐不住春桃磨,春柳又帮腔,最好说好了,明天带春桃春梅一块去赶集,春桃感激的抱着春柳:“春柳姐,明天卖了帕子,买的那绢布做好的绢花,第一个先给你。”
就这样,第二天,刘氏带着春桃和春梅去了集市,而春柳则留在家里忙碌着做饭。虽然她不能像其他姐妹一样去赶集玩耍,但她的内心却充满了满足感。因为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家人,这种付出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周氏和刘氏领着春桃、春梅姐妹俩,一同搭乘着村里大成叔那辆慢悠悠的牛车前往镇上赶集。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
待她们返回时,春桃手中果然扯了点漂亮的绢布回来:\"春柳姐,等做成了那绢花,给你留两朵最漂亮的。不过现在绢布价格实在太贵了,我都不敢多买,只扯了这么一点,不过也够我们做绢花了。等做完后,我们把剩余的拿到集市去卖掉换点零花钱吧。\"
春柳微笑着回应道:\"辛苦你啦,春桃。等绢花做好了,如果你们姐妹俩喜欢,就各自留下几朵佩戴吧。至于其他的花朵,全部拿去卖掉就行。我也用不上这些,平时若想要戴花,随便在路旁采摘几朵便足够了。\"
“春柳姐,你怎么不戴啊,你戴上了肯定好看的啊。我们今天啊,在集市上,看到好多小娘子都戴上了,可好看了。”
“我平时也不爱这些东西,你们今天去集市上都逛了些什么呀?”春柳听了春桃的话,笑着转移了话题,轻声问道。其实做女孩子哪有不爱花戴的,只是想到可以卖了换钱或者换东西,春柳总觉得还是先紧着家里,或者弟弟妹妹先用更好,习惯性的把自己排在了最后。
一听到春柳问这个问题,春桃和春梅两个人都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仿佛要把今天在集市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她。
春桃迫不及待地说道:“哎呀,今天集市可真是热闹啊!我看到了好多稀奇的东西,平时在村里都没见过的,都叫不上来名字!”
饶是春梅这样安静的性子,也兴致勃勃的接着说道:“对呀对呀,我跟春桃姐看着那些新鲜玩意,都不知道叫什么,又没好意思上前问。”
“还是二丫胆子,过去跟那个大叔搭话才知道原来是舶来品,蔷薇水,说是喷一下,香的很呢,不过也贵着呢,也不知道这镇上谁能买了去!”春桃接过话茬,高高兴兴的说着。
春柳微笑着听着她们讲述,不时插上两句话,询问一些细节。姐妹三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快乐与喜悦。这样惬意又温馨的时光,让慧清慧觉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这些美好的回忆,成为了慧清慧觉往后日子里常常回味的过往。每当想起这段时光,她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温暖的情感,让她感受到生活中的点滴幸福。
自前几天赶集回来后的周氏与刘氏的话题就是围绕着孩子的人生大事。这天,她们两个在里屋商议着中秋节过后,这赵大庆长子春生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眼见着孩子们一个个大了,该成家了,家里现在也还算过得去,不会太亏了别人家姑娘,合算着是该找村里的哪个媒婆,后续几个弟妹的终身大事也得尽快提上日程。
正当她们谈得起兴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陌生而高亢的嗓音,乍然而来的声音,周氏也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说是什么喜?疑惑着从里屋出来,想不起家里哪个亲戚有这么大的嗓音,得出门看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