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鳞盯着光阴,抚额叹气。
光阴预感到不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了段白鹤。眼睛刷一下亮了:
“你是丹——”
许惑强行捂住了他的嘴。
……
这边,段白鹤发着呆,仿佛在梦游。
她怕不是在做梦吧,白欣妍的重生居然和她有关。
想到镜中清虚的种种行为,她低头咬着唇,心中复杂难言。
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师伯祖。
镜中,她的灵玉被毁,那种痛她感同身受。
她甚至觉得,镜中的清虚并不是真实的他,那只是虚构出的画面。
但,太玄轮回镜怎么可能出错?
她下意识伸手摸上胸前的灵玉,灵玉……等等,灵玉?!
段白鹤只是轻轻伸手一摸,灵玉就碎了一角。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灵玉碎片,那莹润瓷白的玉体上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缝隙,仿佛连同她的心神也一并撕裂。
剧痛从指尖蔓延至全身,直刺灵魂深处,让她不由自主地踉跄几步,几乎跌倒。
灵玉正在溃散。
许惑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第十八代祖师光阴真人精通光阴秘法,能在光阴长河中行走。
即便是这样,也逃不开因果的大框架。
白欣妍借用灵玉的力量是因,篡改生死薄是果。
也就是说,只要生死薄被修改的这个果存在,势必有灵玉碎开的因与之对应。
因果对应,没有圜转的余地。
在白欣妍重生后,龙虎山的甲片同一时间消失。同理,段白鹤的灵玉也应该在白欣妍重生的同一时间碎裂。
但是,这又涉及了其他的天道规则。
甲片是死物。而灵玉与段白鹤一体共生,所以,它勉强算是半个活物。
活物的这个特性让灵玉暂时跳过了因果的框架,不过,它从真灵玉,变成了伪灵玉。
这里的伪不是伪装的伪,就如同薛定谔的猫一样,灵玉处于一种“即死即活”的状态。
说的更简单点,就像写代码,有些码农发现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bug,为了早日运行代码,码农对bug遮遮掩掩,进行修饰,让人难以察觉。
天道也对一些不正常的小bug进行了修饰,俗称装瞎。
白欣妍如果一直活着,灵玉就是存在的,而如果白欣妍爆雷死亡,那就等于打开了薛定谔装猫的盒子。
盒子打开,猫死了,也瞒不住天道了。
天道规则下,它就得如前世一样碎开。
这样的情况下,许惑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玉破碎。
段白鹤的身躯随之一软,跪倒在地,双手还保持着触摸灵玉的姿势,魂体的颜色都变淡了很多。
光阴急了:“许惑,她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他目露凶光瞪向崔珏。
震鳞绝望,拍了拍光阴的肩:“段白鹤碎了道基,缝缝补补还能修回来,但是,你的问题大了。”
光阴:“啊?”
那边,许惑扶起段白鹤,随手给她输了一些功德金光。
自己为段白鹤批的命这么快就应验了。
玄黄观有修补道基的方法,但龙虎山可能……算了,肯定也不会有。
从白欣妍前世的记忆看,自己和龙虎山是没有交集的,因此,段白鹤的道基也不可能修复,她批的命也就成了事实。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白欣妍和清虚。
许惑忍不住眼冒凶光:“震鳞祖师,究其根本,清虚才是始作俑者,他龙虎山捅出来的乱子,与我玄黄观有什么关系?”
震鳞立马一拍大腿:“是极,是极!”
他把脸一板:“既然如此,我们这些苦主就得找个说法,去,把龙虎山的诸位同僚们请来。”
被他指着的主薄嘴角抽了抽,看向上手的崔珏。
崔珏:“……你玄黄观在地府横行霸道,现在捅出乱子,想往别人身上推,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许惑脑子飞速运转,光阴祖师的实力在众祖师中数一数二,她得保下他。
“错了——”
许惑一脸正气,挺直腰杆,气不虚心不颤。
她意味深长的摇了摇手指:“崔府君,你恐怕是忘了一件事,光阴祖师的本意只是让白欣妍还阳,但你出手干扰,最后导致了传错了时间。”
“我也知道崔府君是无心,但,责任划分起来,您得担主责,我记得,一年一度的评职称还有阴间五百年一度的表彰大会快要开始了吧?”
“您也不想唔……输给其他判官吧?”
崔府君年年是劳模,各种奖杯荣誉摆了一墙又一墙,他给地府兢兢业业的打工,推荐员工,真正做到了把公司当我家,幸福靠大家。
魏征也是死后被他拉来干活的,尽管之后魏征多次表示不想干了,但还是被崔府君那一双忧郁的眼睛劝退。
除此之外,崔珏还是个非常好面子的判官,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工作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崔珏一想真的是浑身难受。
崔珏:“你就算你说这些,我也不会以权谋私,大不了……”
他的舌头顶了顶上颚,说出了那句让他无比难受的话:
“大不了我不要荣誉了,不过是区区五百年一度的表彰,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