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离开学校,步入公交车内,元缺才小心翼翼地扶着肚子,在吴白天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们这是算逃课吗?”元缺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个人对此或许并不在意,但据他了解吴白天可是学霸,这样的行为似乎与她不太相符。
吴白天被这冷不丁的一问,心中暗自诧异,这样的话题,似乎并不该由元缺来提起,就很违和。
“不算,我在学校一直都很自由。”
元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附和道:
“是啊,你们班主任对你确实是出了名的宽容。郑建设你知道吧,就我的班主任。他老提起你的老师,说他是个普通人,误人子弟。我看呐,明明他才是误人子弟!
不就是个二品武者么?就瞧不起这瞧不起那的,二品武者很厉害么?也就在高中拿的出手而已。”
吴白天只是笑笑:“下周开始,我们就进入指导阶段。直到寒假,每月每班的前三名,都将获得资源奖励,你有把握么?”
“我?嗯,总要努力尝试一下吧。”元缺摇摇头,眼神却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对了,你班上的赵老师是个普通人,我相信他有独到之处。
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可以来我们班听听课。我没有别的意思,像你老师那样的老师,才是真正的好老师……”
看到吴白半天没有回应,元缺便试图转换话题:“对了,你一直戴着墨镜,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暂时看不清东西,过两天就好了。”
“什么?!”元缺闻言,顿时紧张起来,他站起身,想要拉吴白下车,“那你这种情况怎么还来上课,甚至还要帮我去家里治疗?不行,我送你回家休息!”
吴白天只是对元缺肩膀一个重压,就将元缺压回了位置上:“我说了没什么事情,你的更要紧,别乱动了。”
“老实说,我以为你能赢得。”吴白天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但你输了我也不意外,你的气血值不高,力量不够强,腿也不敢动?受伤了?”
元缺摸了摸自己膝盖,沉默半响还是开了口:“是,实训的时候受了伤,最近不敢动。”
吴白天很清晰的记得元缺在南疆大学时是个长短脚,所以一直在学校被叫做跛脚缺。
方元还嘲讽他名字起的好,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自己会有残缺。
但她确实不知道是因为在第一次实训出的事,也完全没有注意过。
两人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随后又步行了大约二十分钟,最终抵达了一排低矮的平房集结地。
自从元缺下车以来,他便一直默默地搀扶着吴白天前行,全程未发一语。
吴白天也沉默的一直走着,直至他们停在了一扇破旧的木门旁。
元缺拿出钥匙开了房门,一个十一二平的小房子,一个一米二左右的用木板堆叠的简易床,一个小圆桌,还有一张旧式木柜紧贴着墙壁,柜子上摆满了书籍和几本泛黄的笔记本。
尽管空间有限,但整个房间却异常整洁,没有丝毫杂乱无章之感。
除了床铺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供坐卧之处。
元缺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坦然,缓缓说道:“我是个孤儿,所以家也就这么点大。”
吴白天睁开眼睛,将墨镜摘下来,面对着元缺也是坦然的说道:
“现在我真看不清,但就算看的清,我也和你说过的,我一点都不在意你的故事,所以你大可以把煽情收一收。”
面对吴白天那双血红的双眼以及面无表情的神情,元缺竟意外地笑了。
他厌恶被轻视、被蔑视,同样也不喜欢被怜悯,吴白天的态度罕见地让他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意味。
“那就请吧!”他如此说道。
吴白天无奈的撇撇嘴,只能迈步进去,嘴里还在嘟囔:“都说了看不清,还让我先请,一个个的就没个正常的,都有点大病。”
“地上铺个床单,躺下,我给你治治肚子和腿!再拿个毛巾,塞嘴里!”吴白天站在屋里支使着元缺做事。
“?”
元缺看着吴白天有点莫名其妙,腹腔出血,吴白天说可以治他信,毕竟运转她教的呼吸法就很明显有恢复的感觉。
但是右腿都已经有一个礼拜了,哪可能她说治治就能治治了?
吴白天经过这一天的修养,眼睛的痛楚已不似先前那般锐利。
对于应付元缺,她知道软话是行不通的。于是冷冷说道:“别愣着了,你就只管忍着疼,能不能治好看命!躺不躺吧?”
元缺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迅速从床底翻出一张陈旧的床单,平铺在地面上。
又急匆匆地取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准备咬在嘴里以减轻即将到来的痛苦。
然而,就在他将毛巾举到嘴边之际,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被快速塞到她的嘴里。
“你……!”元缺惊愕万分,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能吞下整个鸡蛋。
这颗丹药,他再熟悉不过,那可是价值十万的气血丹。
吴白天也不过普通家庭,竟如此轻易地就给了他?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感激、惊讶、疑惑交织在一起,让他说不出话来。
吴白天立刻将那条原本准备让他咬住的毛巾粗暴地塞进他的嘴里,同时,她的手掌稳稳地按在了元缺的腹部,沉声道:
“别愣着,快运转你的呼吸法,将药力和气血搬运引导至此处以及你的双膝。气血分流极为不易,你必须全神贯注才行。还有,给我保持清醒!”
“呜呜……”随着吴白天的手指精准无误地点在元缺身上的一个个穴位上,一股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咬紧牙关,努力压抑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而是按照吴白天的指示,拼命调动体内的气息,试图将那股磅礴的药力引导至正确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而吴白天感受到元缺体内听话的气血,满意的点头,开始了接下来的拆卸工作。
在吴白天不遗余力的帮助和元缺自身的顽强坚持下,那股肆虐的疼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以汹涌之势笼罩了元缺的周身。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重锤击打,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汗水如泉涌般从他身上涌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旦元缺的身体稍稍适应了痛苦,更加深刻的疼痛就会接踵而至。
直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吴白天才终于停手,浑身湿透、表情麻木的元缺缓缓地坐了起来。他望着已经准备离开的吴白天,眼中的焦距逐渐恢复。
元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迷茫和不解:“吴白天!你到底图什么?我一无所有,未来怎样更是未知……”
吴白天停下脚步,回头用血眼看了一眼元缺。
接着,她打开木门,重新戴上墨镜,语气平静地说:\"元缺,你错了。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我图你知恩图报行不行?\"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元缺独自坐在房间里,思考着吴白天的话。
元缺始终坚信,世间并无无缘无故的善意。他亦难以全然信服,吴白天所展现的一切善意皆如她所言,仅仅是为了他日后的知恩图报。
然而,元缺内心却是不受控制的被吴白天反复动摇,他不清楚吴白天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他知道,他这辈子恐怕都脱离不开吴白天的桎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