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两名弩手在窗外刺杀杨震的同时,那边的飞马帮老大已让另外几人持刀潜入其他几间屋子,去对他的亲卫与随员下手了。
那几人动作也很是迅速而轻巧,几下便到了门前。因为他们并没有弓弩在手,便需要进入屋中杀人,于是很是熟练地就抽出刀来,往门缝间一插,打算拨开里面的门闩。
不想刀往下划竟没有碰到任何类似于门闩的东西,这让撬门之人便是一怔。随即心头便是一喜,想必是那些人随意惯了,又觉得是在官府馆驿之中无需锁门,这却便宜了他们。
果然,只轻一推门,那屋门就应手开启了一条缝隙来,同时他们还听到了一阵并不甚响亮的鼾声自屋里传出,显示里面确实有他们要刺杀的目标。几个黑衣汉子便不再耽搁,有两人蹑足进入屋中,待看清床的位置和床上那微微高起的影子后,二话不说便挥刀往那处刺去。
“噗哧——!”钢刀没有半点阻碍地就穿透了被褥,但动手之人的脸上却不但没有得手后的喜悦,反而现出了惊慌之色。因为刀一刺中目标,他就发觉事情不妙了,从刀身反馈过来的感觉来看,这杯子里的东西是软绵绵的,根本就不是人体,也就是说这床上压根就没有人。
可这屋子里刚才明明就有均匀的呼吸和鼾声不时响起,怎么床上却没人呢?
就在刺客愣怔的工夫间,一只手突然从床下探出,猛地一下扣住了他其中一只脚,然后再用力往内一扯。那刺客正自惊讶呢,被人抓住了脚踝心里更是怵然一惊,完全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突然的一拉给拉得一头栽倒,脑袋正好磕在了床沿之上,只疼得他眼前一片发黑,半晌都回不过劲来。
在将他拉倒的同时,一条矫捷的身影已自床下滚了出来,就在另一名刺客诧异间,人已滚到了他的跟前,然后突然暴起,手中更是猛地闪过一道寒光,正好劈中了他的脖颈处,顿时惨叫混合着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在结果了面前之敌后,这突然杀出之人又陡然调转了刀身,一扬手间,刀已自胁下穿过,直接就捅进了身后那个还没缓过劲来的刺客身上,将他捅了个对穿,只来得及与同伙一样发出一声临死前的惨叫。
这一下变故来得委实太过突然,杀人者的动作也着实是快,只眨眼间,两名刺客已接连倒在血泊之中。直到这时候,在屋外放风之人才惊觉大事不妙,他们下意识地拔刀在手,却又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另外几处屋子里。几乎是相似的反杀,让进屋杀人的刺客全都变成了被刺杀的对象,一时间,飞马帮的这些刺客都愣在了当场,他们虽然杀人不少,但像今日般的遭遇却还是第一次碰上。
此刻,那两名弩手也已掀开了床榻上的被子,却发现那儿除了一床卷成人状的被褥外,竟是空无一物。怪不得刚才一箭射中目标没有任何惨叫传出呢,原来这儿竟摆了个空城计!
不过他们的运气显然要比另外那几路刺客要好上一些,在杨震床下并没有冒出只手来突袭他们。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神色依然大变,眼前的一切已告诉了他们一个事实,杨震那边早有准备!
“不好,咱们中计了!”在一愣怔后,众刺客才猛地回过神来,而后齐齐把目光看向了自家老大,等待他做出决断,该如何应付眼下的突变。
老大的瞳孔猛地一缩,心里顿时闪过一连串的念头:“对方早有准备,并早早设下陷阱等着我们。现在敌暗我明,我们已彻底陷入被动,不宜再动手了。东厂那边也顾不上了……”在飞快地对形势做出一个判断后,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弟兄们,扯呼!”便带头转身拔腿就往外跑。
其他那些飞马帮刺客本就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没了斗志,一听老大的这一声招呼,顿时彻底没有了战斗的意思,不顾身后还有人扑杀过来,便掉头跟着自家老大朝外奔去。
这便是江湖帮会势力与军队在战斗力上最大的区别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即便遇到再大的麻烦,即便身陷绝地,也会鼓起勇气拼死一战,此所谓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是也。但那些几乎没受过什么正规训练的江湖中人,别看平时凶狠异常,往往能以一己之力与数名军汉大打出手,可一旦遇到了突发情况和危险,他们就很容易因为心神大乱而失去战斗的勇气,从而彻底崩溃。
什么叫乌合之众,眼前的飞马帮就是教科书一般的存在了。
而更叫他们绝望的是,即便他们已无心恋战,甚至都不顾身后,只想着逃跑了,可这个想法也依然难以被满足。因为就在他们返身往后跑去时,从跨院之外的黑暗角落里,突然就闪出了数名手持长刀的汉子,在低低的呐喊声里,刀便如匹练般朝着他们的腰间、脖颈等要害处袭来。
只这一路伏兵,就更杀得飞马帮的人心惊胆战了。他们赶紧挺刀继续顽抗,可心神皆乱的他们连一般时候的三分战力都发挥不出来,如何是对面蓄力已久的伏兵的对手。而且,在他们身后,还有几名挥舞着钢刀,呼喝着杀来的追兵。别看他们在人数上其实还占着优势,但在心理上,他们却已完全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
在不远处的暗地里,杨震和向鹰两个正冷眼看着这一场反杀。本来他们还担心兄弟们会因为人数的原因而吃亏呢,那他们就得加入战斗,以自身高强的武艺来对付那些刺客。但现在看来,都不用他们出手,那些刺客已彻底崩溃了。
果然,在两边夹击之下,刺客们才刚鼓起的一点反抗的斗志又很快消散。此刻,在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跑!赶紧逃出这儿的包围,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越是这么想,他们所遇到的危险就越大。很快,就有三五名刺客被砍倒在地,惨叫声瞬间就响彻了整个夜空。
当看到这种场景后,杨震便知道自己已没有动手的必要了。于是他给身旁的向鹰打了个眼色:“走,该我们动手了!”说着转身就朝东边扑去。很明显,这里的战局已定,区别只在于能杀多少刺客,能不能将他们一网成擒而已。对此,杨震并不是太感兴趣,他现在只关注此次刺杀事件的主谋,有些人该付出代价了!
向鹰在听到他这声招呼后,脸上的肌肉猛地一颤,眼中闪过激动的神色,二话不说便跟在他身后,他那对一向很是沉稳的鹰爪手,此刻竟也有些颤抖起来。
西边一处还算是有些宽敞的屋子里,一对男人正坐在椅子上。虽然屋里没点灯,但两人却没有半点就寝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某个时刻的来临。他们自然就是安继宗与宋雪桥了。
就在安继宗等得有些心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又有一阵打斗声从那边隐隐传了过来。听到这声音,他的脸色陡然就变得红润起来:“终于要成功了吗?”
倒是刚才还在安慰着自己男人,让他稍安勿躁的宋雪桥此刻却是神色一变:“这些家伙到底是不牢靠哪。让他们刺杀,怎么结果变成了如此激烈的打斗。这大半夜的,想当成什么都听不到也不成哪!”
就在宋雪桥纠结于是否该让本已得了他之令,就算听到外间有再大动静也不得妄动的手下去杨震那边装模作样地看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动。这让宋雪桥心里陡然一紧:“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还有人跑来我这边,别是他们找错地方了吧?”
就在他一愣怔间,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在喀喇一声后被人猛地从外面给推了开来。那本该锁住房门的,足有手臂粗细的门闩,就和筷子似地断做了两截。
虽然宋雪桥自身武艺很是低微,但眼力却是不凡,一下就看出了这一手有多厉害,这让他的心猛地一紧,本来坐在椅子上的他便弹了起来。而他身旁的安继宗,更是神色一紧,因为他已看到了屋外所站其中一人的模样:“杨震!你……”
与安继宗一样,发力推开房门的向鹰眼中也只有宋雪桥一个,只见他凶狠地盯向宋雪桥:“宋雪桥,可还记得我向鹰吗?”
在宋雪桥听到向鹰的名字而打了个突,神色变得更加难看的同时,与向鹰并肩而立,本来神色淡然的杨震也是一愣。因为在房中,他看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个几乎早被他遗忘,抛到脑后的人物——安继宗。
“怎么是他?原来是他!如此说来……一切终于明白了!”只短短的一愣间,杨震已彻底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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