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你这个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家境贫寒,不像你们可以到处旅游,还得回老家帮阿公插秧种田呢。好了我出高铁站了,晚点再和你们聊,先挂了哈……”
盛夏的夜晚,十一点刚过。
夏璃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从高铁站走了出来。
慵懒风的宽松白色t恤,下身搭配着一件牛仔超短裤,扎着高挑的马尾辫,看起来活泼清爽,阳光灵动。
昨夜刚下过大雨,宁城的空气依旧湿冷,道路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车辆也很少,冷冷清清的。
像这种三线小城市,到了晚上十点基本也就静下来了。
在经过天桥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将她拦住,没来由的来了一句:“小姑娘,问你个事儿,你看现在的月亮是红色的不?”
这是一个邋遢老人,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穿着一件烂道袍,一张口就露出一嘴大黄牙,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不是很好。
夏璃看到旁边还立着一杆破布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算命两个字。
老神棍搓了搓满是污垢的脚丫子,再次询问出声:“小姑娘,你看现在的月亮是不是红色的?”
夏璃抬头看去,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别说月亮了,连一点星光都看不到。
老神棍那阴恻恻的声音从旁边飘来,道:“呵呵,看不到就对喽,只有在死人的眼里,月亮才是红的哩。”
他的声音很沙哑,如钝刀磨冰,阴惨惨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夏璃心中大感无语,道:“你这是在咒我早点死吗?”
她从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拦住去路,还莫名其妙地询问她能不能看到死人才能看到的东西,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血月九天挂,红光映长空,九幽神佛咧嘴笑,白幡金莲渡我来……”
老神棍突然变得疯癫,手舞足蹈吟唱着诡异的词调。
夏璃皱眉,心想这多半是从哪个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疯癫病人,当即拖着行李箱就要赶紧逃离,可是刚走出去几步就有一只粗糙老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老神棍的手脚枯瘦如柴,然而力气却大的惊人,那只手就如钳子般死死抓着夏璃,像是要将骨头都捏断似的。
那张布满皱纹的脏兮兮老脸上,紧张、惆怅、惊恐、大悲、大喜、严肃等复杂多样的情绪变化竟能同时的在一个人的脸上出现,无比瘆人。
老神棍哆嗦着手,颤颤巍巍将一串手串递到面前。
一串朱砂红线系着五枚外圆内方的古代铜钱。
老神棍似哭又似笑地颤抖着道:“这五帝钱……给你!不要丢喽……它可以替你挡灾!”
说罢,也不管夏璃愿不愿意,想不想要,手指飞快将五帝钱系在了夏璃那纤细白皙被抓出淤青的手腕上,随即拿起破白布幡,又大哭又大笑,手舞足蹈地跑远了。
夏璃在原地愣神好久,被刚才那一幕吓得不轻,等回过神来想去解开手上的五帝钱,却发现怎么解都解不下。
空旷寂静的街道上,大红大绿的闪烁霓虹灯给人一种八九十年代的陈旧感,行李箱底部滑轮滚动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夏璃快步走着,用手机在网上搜索五帝钱的相关内容。
五帝钱有两种类型,一者是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这五个皇帝在位时发行的铜钱货币。
另一种就是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明成祖这五个皇帝在位时期发行的货币铜钱。
夏璃与图片认真比对,手上的这串五帝钱属于前一种,也不知是真正的古代货币,还是现代仿造的,但至少是没有看到不好的说法。
网上的说法是,五帝钱可以凝聚盛世时代的帝王皇气,有聚财、驱邪、镇煞等作用。
夏璃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城中村的路口。
前方的路口左侧建有一个篮球场,灯光昏暗,此时那里搭起了一个高台,白布条高高挂着,黄纸漫天飞,显然是村里有人过世,正在举办葬礼。
咿咿呀呀的念经腔调传来,听的人浑身不自在。
夏璃远远绕开,但她没注意到,高台下一群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的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僵硬地转过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高台上,穿着土黄色道袍的念经道士,视线随着她一点一点移动,近乎是快要把整颗脑袋都转到后背了,眼眶中黑洞洞的,似没有瞳孔。
夏璃能感觉到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冷幽幽地盯着她,但她不敢抬头,咿咿呀呀的念经腔调逐渐从耳边远离,脚下的水泥路也被坑坑洼洼的土路取代,两边的房子皆紧闭着门窗。
年久失修的路灯,忽明忽暗,还有几颗接触不良的灯泡在快速闪动,非常晃眼,灯柱上张贴着各种小广告。
夏璃左拐右拐来到一栋带有院落的二层小洋楼前,双开的大铁门早已锈迹斑斑,一只野猫突然从墙头窜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阿公,你睡了吗?”
夏璃朝院内喊了一声,半天没有听到回应,最后在一个花盆底下找到了只铜制钥匙,打开铁门上的铜锁,推开一条门缝闪了进去。
大门进来就是一个小庭院,地上长满了能有半人高的杂草,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墙角处堆放着许多垃圾,苍蝇嗡嗡乱飞,空气中参杂着一股难闻的腐烂臭味。
夏璃从小就生活在城里,只有在放长假的时候才会被父母带着回到老宅陪老人住几天。
后来,夏璃的父母跑到外国经商,而她也因为学业繁重很少回来,这次也是突然想到有好久没有回来陪老人说说话了,于是便借着放暑假的空档回来看看。
院内一片漆黑,但里屋的客厅却有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
“阿公,我回来了——”
夏璃叫了一声,径直走到楼门前,看到上面的把手竟横插着一截钢筋,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拔掉钢筋,推开楼门的瞬间就有一股极度刺鼻的腐烂臭味扑面而来。
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她一阵头皮发麻,双眼惊骇大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