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在贺岁安面前,纵使有成千上万个论文库的理由,也抵不过贺岁安一句“可我就是想要嘛”。
认识贺岁安之前,谢隐觉得一切事情都可以通过逻辑、科学、论证来解决。
认识贺岁安之后,谢隐的逻辑、科学、论证就一直在被他解决。
“好吧,”谢隐认命地暂时退了一步,然后尝试着跟他商量,“可是安安,你刚刚折腾了一遭,咱们先休息一天,好好睡一觉再尝试好不好?”
“啊?”贺岁安有些不乐意地拿板子敲了敲腿。
“你看啊,咱们找你需要靠孙野对不对?”谢隐殷殷劝解着,苦口婆心中,又带着一种老母亲般的啰嗦,“孙野也累了一整天了,正在休息,他休息不好,也没办法带我们去找你呀。”
贺岁安这才舒展了眉头,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去戳了戳他的眼袋:“好吧,你也好大的黑眼圈,那就先休息吧。”
谢隐立刻舒了口气,有种终于又活过一天的庆幸感。
贺岁安虽然同意了休息休息再试,但他就跟新得了那个罐子一样,现在也特别宝贝这个霉豆腐板子,压根不在乎板子上还带着味道,愣是抱着它睡了。
而谢隐,继上一次吃罐子醋后,又一次尝到了吃板子醋的感觉。
谢隐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长叹,这辈子,怕是吃不完的醋了。
巡签取消后,周续断就通知了大块头,让他把巡签的队伍安全送回成市。
孙野跟着找菌找了一天,听说柳柯他们要回来了,匆匆睡了一会儿,就去柳柯的工作室等着了。
去找菌的途中,柳柯虽然从没问过什么,但一直发信息让孙野注意安全。看着那些信息,孙野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好想快点见到柳柯啊,帮他收拾完工作室的事情,再约他去吃个饭,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
孙野生怕他看出自己的疲惫,拿冷水洗了好几次脸,还喝了杯咖啡,就怕自己状态不好。
周续断吩咐完大块头后,就带着谢商陆回家休息了。
“公司的事情我都交待好了,好好休息吧。”
周续断拉好了窗帘,给他准备了蒸汽眼罩儿,睡在他旁边,轻轻地给他按着胳膊。
“不用了,”谢商陆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他按摩的手掌,“你也累了这么久,快休息吧。”
周续断温声笑笑,朝他那边躺了躺:“好。”
谢商陆躺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贺岁安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好了,别想了。”周续断轻轻拍了他两下,“有我呢。”
谢商陆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但实在太累了,胡思乱想了一阵儿,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着谢商陆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绵长,周续断才微微一笑,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贺岁安的幺蛾子来得这么快。
孙野还没来得及见到柳柯的面,就被谢隐一个电话叫走了。
“我都看到那飞机了!”孙野一个铁骨铮铮的大老爷们,像个小媳妇一样委屈地控诉着,“我都看到了,可能就十分钟,我就能见到他了!”
谢隐扶着额头:“对不起啊,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帮柳柯申请个假期,让你们好好地休息一下。”
孙野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点儿,声音带着哭腔道:“谢老板你……你说真的?”
“真的,”谢隐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能帮我找菌了吗?”
“找找找,”孙野无语地摆了摆手,“贺老师到底怎么想的,那罐子是罐子,板子是板子,能是一回事儿吗?”
“他也是太着急了,”谢隐自责地叹了口气,“怪我,如果我没把罐子弄丢,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孙野看到他这副模样,又反过去安慰他:“不是谢老板,那大老虎扑过来,谁能反应过来?这也怪不了你。我看啊,还是贺老师太心急了。”
谢隐没有说话,他很清楚,贺岁安之所以心急,是因为那罐子和老虎是这世界上唯一跟他有联系的事情。
所以贺岁安不管怎么作,谢隐对他都有种带着心疼的理解,甚至他越作,谢隐就越心疼。
贺岁安又何尝不知这是冒险呢?但这是唯一可能找到他身世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
孙野理解不了谢隐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安慰他也没什么用,就静下心去感应菌的位置了。
这一感应,孙野立刻喜笑颜开:“谢老板,撞大运了,这菌就在咱们成市,离得还不远。”
“真的?”谢隐也终于高兴了一些,还难得地去给孙野开了下车门,“那咱们快去。”
“这可不敢当,”孙野抢过车门,伸手示意他坐进去,“谢老板,还是我来开车吧,这样也免得给您指路了。”
谢隐一心只想赶紧找到贺岁安,也不在意这些细节了,点点头坐了上去。
随着车子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谢隐心里泛起了嘀咕:“孙野,那菌不会在前面那个小区吧?”
“就是啊,”孙野点点头,“哎哟,那可是成市有名的富人别墅区,谢老板,这进门的事儿还得交给你了。”
谢隐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车子拐进了熟悉的小区,最后停到了熟悉的大门前。
谢隐心里五味杂陈地下了车,看着面前熟悉的房子,神情复杂地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心如死灰般地叹了口气。
孙野不解地看着他:“谢老板,您不是着急得很嘛?到地方了,咱得进门啊。是不是富贵人家不太好进?要不咱找谢总裁他们帮帮忙?”
“不用了。”谢隐沉闷地回答了一句,迈着无比沉重地脚步踏上了阶梯。
孙野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
到了门前,谢隐又驻足停留了一会儿,最后鼓起勇气一般,伸手点触了门口的可视电话。
在孙野期待又好奇的目光下,谢隐对着可视电话弱弱地喊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