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两人破天荒的没有什么交流。
各自缩在卧室里，偶尔在客厅碰头也只是略带尴尬的对视。
深夜，顾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就在刚刚，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她是一个正常女生的话，那以她和杜羽现在的相处模式……”
[估计早就出事了吧，淦！]
想到这，顾言就忍不住在床上滚了滚，然后有些郁闷的抓了抓散乱的长发。
还有她今天的激将法，现在再看，也是后怕不已，如果真的在当时上头的状态下跟杜羽发生些什么……那就彻底回不去了。
[相处方式出问题了啊……]
[所以说完全照搬以前兄弟时代的相处模式不太可行啊……]
顾言叹了口气，低头瞅了眼自己，一脸复杂。
“……至少在生理上，我真得把自己当个女生了……”
[……这种事情，完全没有经验啊……先顺其自然吧……]
长出一口气，顾言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把注意力放在了更要紧的一件事上。
[身不由己，消失……这就是杜羽一直以来保持这个状态的原因吗。]
[究竟是什么才能让他预感到自己会消失呢……]
[难道真是绝症，但是杜羽平常好像挺健康的啊……难道是他藏的太好了？]
顾言面色一凛，瞬间脑补出了一大堆经典剧情。
什么瞒着友人然后突闻噩耗，最后发现大段大段的留言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言不自觉的就把她和杜羽代入了进去，只是略微想想，就感觉一股难言的窒息感。
[不行不行，这种事绝对不行，明天，明天就找借口带杜羽去医院查一查。]
原本明天她是打算给亲戚那边收网的，但现在一想到心中的可能性，亲戚什么的，还是靠边站吧。
忽然，她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拿过一看，是苏以沫发的消息。
顾言瞅了眼时间，轻轻皱了皱眉。
[这都半夜一点多了，她这是……]
顾言没有装睡着了，而是选择了回话。
隔着网络的另一边。
苏以沫也失眠了。
今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以后，她满脑子都是和杜羽在鬼屋里的经历，不知道为什么，偶尔还会闪过林夏婵躲在杜羽身后的画面。
越想越感觉有一丝烦闷，苏以沫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顾言的联系方式，想要跟她聊一聊杜羽的事。
不过等她发完消息，才恍然察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熬到半夜一点多了。
正当她打算放下手机时，顾言竟然回消息了。
两个因同一个人而失眠的灵魂就这样开始了深夜交流。
“杜羽转变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苏以沫看着顾言的问题，陷入深思。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因为那个时间点离她难以忘怀的那段日子太近了，所以也跟着保留了不少记忆。
[转变之前……是那样吗，不对不对，这个是已经开始有点异常了，所以是这个日子再往前的话……]
突然，苏以沫想到了什么。
苏以沫:[他转变之前，好像有过几天睡眠不太好，经常无精打采，发呆。]
顾言:[有原因吗？]
这个问题发出去以后，过了许久，才得到回应。
苏以沫:[……我记不太清了，对不起。]
看着手机屏幕，苏以沫沉默良久。
那时杜羽有几天表现的比较异常，但并无大碍，很快就恢复了，所以她也就没有一直记挂这事。
关于失眠的部分在她的记忆里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象，至于当时的一些细节，她已经忘记了……
[该死……]
苏以沫忽然有种预感，自己好像是忘记了重要的线索。
拿着手机的手悄然握紧，夜晚的深色主题映照着少女咬着下唇的苦涩表情。
[我怎么还是，这么没用……]
内心的烦躁与记忆的浪潮相交叠，在深夜幽寂环境的情绪放大下，少女于陷入了迷茫的失神。
顾言:[哈？这道歉啥，小问题。]
苏以沫:[我好像很没用……]
另一边，顾言惊了。
[不是，怎么突然emo了。]
“你高考状元啊，你再没用大伙还活集贸了。”
顾言嘴角一抽，吐槽两句，但手上也没停，赶紧开始打字安慰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苏以沫跟她倾诉了一大堆，夜谈过后，顾言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已经变成心病了吗……]
在交谈中，顾言了解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苏以沫形象。
六岁被生母抛弃，进了福利院，因为过去经历所造成的畏缩性格，根本不敢和别人接触。
直到遇到杜羽，把他当做了支柱。
那段时间，很治愈也很快乐。
然而，众所周知，前面越甜，后面刀的就越狠，十二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杜羽的疏远，新家庭的收养，升初中的节点。
短时间之内，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幸收养她的夫妇人很好，把她视如己出，才没有让她堕向极端。
她很爱他们，所以不想辜负他们的期盼，努力学习，甚至成了高考状元。
但是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其实心中最大的遗憾还是当年的诀别。
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缕光，却像流星一般在闪耀了她六年时光后，从她的天空消失不见。
因为这件事，她甚至不敢再交朋友，所以才会对所有人都是一副温柔平和的样子。
对所有人都平等，其实就是并不想靠近其中的任何人，公平的拒绝着每一个试图接近的灵魂。
直到大大咧咧的舒意走进她的心灵，她才再次解开了心防，收获了珍贵的友谊。
所以哪怕她在外人眼中就是品学兼优，人美心善的天使级白月光的代名词，但在她自己心中，其实一直对自己抱有质疑。
当年她没能挽回杜羽，就像小时候没能挽回抛弃她的生母一样……
还有一点她没有告诉顾言，今晚她回想起杜羽三人偶遇时的场景，想到杜羽身边的林夏婵和顾言，她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令她恐惧的念想。
就算找到了当年的真相，杜羽身边还能有她的位置吗？
一想到某种可能，她就浑身发冷，甚至一时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
过了片刻，抱着枕头蜷缩着的苏以沫从床上爬了起来，从放在书桌抽屉的盒子里翻出了一张合照。
她看着照片上站在幼时她身边的那个男孩，下定了决心。
[曾经我以为有……那个女人，就够了，后来她抛弃了我。]
[后来又把杜羽当做我的支柱，却变成现在这样要装成陌生人才能接近。]
她好像总是习惯于去依赖，认为只要听话就够了。
[又是六年了……]
仔细想想，这六年她好像也没有多大长进，努力学习，是为了回应父母的期盼，收获朋友也是靠着舒意的主动。
就连现在这样的尝试，也是因为当初顾言叫住了犹豫不决的她。
那么，什么是她真正想要做的呢。
想到这，苏以沫那晶莹的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泛着波光。
[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软弱无力了。]
这次，她要把握主动权！
[没有我的位置又如何。]
[我要的不是昔日那样，在他人的荫庇下那般天真。]
[既然杜羽他藏有苦衷，那就让我成为他的支柱吧。]
[不只是他，还有所有珍视我的人。]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苏以沫。]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