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好信纸,天色已经敞亮,换上衣裳后将信塞进衣袖,想着该亲自把这封信送出去。
蓦地想到寄信必然需要钱,她将身上的钱袋子解下看了看,一金都不剩,里头只有一贯钱!怎么少了这么多?
定是昨天救人时掉湖里了。那金子不是一串,肯定比铜钱容易掉!
“咚咚咚……”敲门声伴着丫鬟的声音响起,“娘子,你醒了吗?”
“进来吧。”李熙螓站在窗边,将钱袋子收好,对着桌面上的铜镜略微整理着墨发,思量着有一贯钱应该也够?
“小娘子,我们家娘子生了,她叫我来告知你,说是身子不便,不然就亲自过来谢你了。”丫鬟一脸欣喜道。
“那恭喜了,道谢大可不必,我好像也没把她救上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若是阿爷知道了,她定然会被挨一顿斥责。
“可别这么说,要不是娘子你临危不乱,让我去正厅喊人,恐怕……恐怕………”
看那丫鬟眼眶红红,李熙螓最不喜,转言道:“你可跟夫人知会一声,说我出去送封信就来,昨日马儿猝死的事若是查出来了,我定然会回来配合到底。”
“是,我这就去。只是你可恢复好了吗?”丫鬟点头,又迟疑担忧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好了,只是我需要一顶帷帽。”
丫鬟点点头,方小跑出了房门。
现在府上多添了人口,夫人肯定开心地抱着小孙子逗乐,定然没闲情顾她。
她收拾好自己的一切,刚踏出了房门,那绿衣裳的丫鬟又来了,歇了歇气对她道:“娘子,我们夫人说你尽管去便是。”
谁怪她淌了这浑水,如今在别人家要出个门需要通报认可,也是必然。
“帷帽?”
她道:“会有人拿来。”
不多时,是有个环髻丫鬟拿来了帷帽,待她戴好出了府邸大门之后李熙螓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那丫鬟不紧不慢的小步跟在身后,待接受到李熙螓疑惑的眼神后才讪讪:“夫人怕娘子身上没有带够钱,才派我跟着一起,一来我比娘子熟悉这里的路型,二来……二来……”
看那丫鬟紧张的词穷的样子,不以为然道:“你要跟着便跟着就是了,我是不熟这里的地形,有你带路也省些脚力。”
“对了,你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可知道那毒马事件的消息,现在是否有进展?”李熙螓百无聊赖道。
丫鬟摇摇头,“我叫月季,是专事采办的。你说的进展我不知道,但你的事府邸上下都知道了,娘子不用担忧,宰相肯定有派人抓紧调查还你清白的。”
听着她的安慰,李熙螓并不觉得欣慰,她可不是急着想自证什么清白,而是想看那个叫契郎君的,知道真相后是不是该挖个地洞钻进去,以后可敢无故污蔑于人。
“无事,我也只是问问。”
转眼又到了这条熟悉的街道,昨日就是在这街道被那乞子撞了,还亲眼看见他毒马落跑。
她眼神四处搜寻着,想必那小乞儿不可能这么快出现的,不然被逮住小命可不保。谋害一国宰相,尽管他不知何后果,那背后之人也该知道后果。
冥冥之中忽地后脊一凉,那背后之人会不会对一个小乞儿赶尽杀绝?
打断猜测,已经离那段街道许久,丫鬟指了指那客舍,“娘子,这里就到了。”
李熙螓看着里头迎出来了一位伙计问:“二位住店还是吃饭歇脚?”
“我们是来寄信的。”丫鬟指了指那客舍招牌上写了‘送信’二字。
只见几行小字;方圆百里为五贯铜钱、二百里三两金、三百里五两金、五百里十两金、六百里是十二两金、封顶八百里为二十两金。
起步就是五贯铜钱这么贵,寻常百姓还真寄不起。
从长安寄到洛阳,大约600里,十二金,若是换做铜钱就是七十二贯,相当于七万钱,重达五百斤铜钱,可换多少盘炙羊肉?
如此这么只是寄一封信真是太奢侈了,罢了,不寄了,何况她只有一贯!
李熙螓滞住脚步,欲要拿出的信件往袖口收拢了些。
伙计做了个标准的请的姿势,“客官寄信请进里头写下需求和书契,我们这的信客信誉极佳,保证将信件或是物品完好无损的送达指定地点。”
没有钱,寄哪门子的信,脑袋上唯一的簪子也抵给了永福客舍掌柜,只剩下一贯钱也远远不够,真指望这丫鬟拿钱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肯定没带那么多!何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平白欠那么多做什么。
李熙螓尴尬笑笑,“突然想起信里还有些内容没有提及,我回去补充补充再来吧。”
“这……”小二挠挠头,看着眼前这位娘子并不像普通人家的,一身锦衣绸缎,虽无首饰点缀,却是气质绝佳,该不会是缺钱的人物,即便未带钱两,也可派人去府上取才是,免得娘子来回跑路。
随即又道,“里头有客房备好笔墨纸砚,娘子可以进去边想边下笔呢。”
“是啊,娘子,一来一回,大半个时辰呢,不如就在里头写好,岂不妙哉?”
此时身旁的月季又及时补充了一句,令李熙螓此刻恨不得替她挠墙。
“额……”
此刻李熙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要低声与月季说明情况,就听到有人对她们说话……
“若我猜的没错,娘子是没带那么多现钱吧?这位小娘子的费用,嗝……我出了。”
不知何时,身旁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身高与李熙螓齐平,满面通红,远远就能闻着酒气,此刻他打了个嗝从客舍出来,手拿折扇颇为显摆的扇了扇嘴边的余味。
“不必了,我不想寄了,多谢。我们走。”李熙螓对身边月季低声了一句,转身便走。
月季也没见过这场面,一愣一愣的跟上李熙螓。
“诶,谢什么,寄个信而已,你没钱,本郎君有的是钱,就是看小娘子身姿窈窕,肯定漂亮的紧……这个忙不帮岂不是可惜这恰好的缘分呢?”
那人拦在身前,扫过一眼丫鬟,随之定睛看着李熙螓,下一刻那扇子撩开帷帽,表情呆呆愣愣,愣是挪不开眼睛。
李熙螓避开他,整理好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