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偘闻迅赶来时贼人已经五花大绑的被捆成一团,包括那个被砚台打昏的也绑牢了,还躺在地上。
他遂令管事宣布宴会今日结束,并且明后不再举办。
李偘没想到今天情况这么危险,是他疏忽了,不曾想会有穷凶极恶的刁民参杂在其中。
好在李熙螓安然无恙,否则真没法跟兄长交代;更好在刚才从韦妤那里来,她那里一切静好,相安无事。
几个贼人不值王府多审,直接命人押送官府,审问之事让专门的人去做,还了王府以清净。
暗卫伤的不轻,但是还好不是绝对的要害,李偘亲自为他疗的伤,现在已经安置空房养伤,为主而伤,自然亏待不了他。
看着李熙螓堪堪脱离险境的模样,李偘安抚道:“是四叔不好,吓到了吗?”他又微微顿首叹息,“以后不选驸马了,不嫁就不嫁,当一辈子老姑婆也不怕,四叔罩着你,把你当自己女儿养。”
李熙螓听闻,哭笑不得,本就忘记了方才的死里逃生,触及心中柔软,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打转,“四……叔!”
“您说话顶数吗?”
李偘一顿,点点头,“我说话当然顶数!”倏然想起什么,他从暗兜里取出了一个瓷瓶,“这个防身之物我早就准备了,一直耽于给你,现在你贴身放着,有危险就用。”
李熙螓没有接过瓶子,她蹙了蹙黛眉,触景生情,“暗卫快死了吗?”怎么说也是为了她而受伤,现在被人抬走后也不知死活,如果活下来的话上没上药?”
她想是不是四叔不好意思说暗卫以后不能保护她,才曲线救国而赠她护身之物?
“你很满意他?”李偘道,语气里有那么一丝遗憾,“不过他的身手还是不够好……”
“谁说的?他的身手不错的,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三个人,还持有凶器,他赤手空拳的只能以肉相搏啊!”她神色凝重,“是不是他快活不成了?”
“能活,只是需要歇上几日,你要是需要,他以后还能护你。”李偘道。
听闻如此,她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药瓶你不要吗?”李偘将瓷瓶正要收回。
“谁说的!”她接过瓷瓶,打开了塞子,迎着光看到了里头的药粉是墨色的。
她看着精致的瓶子,正想凑近辨辫药味,就被李偘制止了,“别闻,既然是防身之物当然是给他人闻的!只需要撒微量吸入鼻腔就能达到立即倒地的效果,记住这个药粉药性不强只能管一刻钟。延迟药性这方面,你四叔我也还在努力。”
她听了觉得甚是好玩,“这个药粉这么厉害!”陡然一顿,“那如果对方屏住呼吸了呢?”
“那也未必无用。”他答道,不知她会问这么刁钻的问题,但还是耐心道,“人能不呼吸片刻,但不能一直如此,只要把握好度,会越来越游刃有余的。但愿你今后用不上它。”
“谁知道呢?”她如获珍宝的将它收了起来,跟四叔道了谢!
……
今日过后,整个长安城便传开了,咸王府里住着一位公主,见过的人把牛皮吹上了天,都说金尊玉贵貌比天仙的公主受恩于他们,以及制服歹徒如何英勇。
更有甚者说之所以清冷的王府陡然之间邀请适龄人去赴宴,实则是想在老百姓中挑选驸马。
说法被炸开就引起一片哗然。
信与不信也皆是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没有圣人亲谕,哪个敢给公主提亲呢?想要抱得美人归可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这美人身份不俗。
崔四郎回去后也听了这个传闻,却也只是置之一笑。
他宴会当日来问龙契,他好像并不在意,本以为龙契不会去了,但还是在王府看见了他的身影。兴许亲睹过公主容颜之人里有他也未可知,想到这,唇畔勾了勾,以契郎的样貌才气,公主要是见了怕是像府里的丫鬟一般娇娇怯怯走不动道了吧。
契郎虽是母亲的侄儿,却没有一个人敢把他当做外人。只是他的身份却一直是个迷,大家都有意避讳谈论起契郎的父母,非但母亲十分看重他,阿爷也时常带在身边有意栽培,不然只怕外界压踩他的人不在少数。
谁人都知他是寄人篱下,却不知他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兄弟之间和和睦睦,恭谦礼让,大家都在学文,他却能够文武兼修,花在他身上的钱和心血只多不少。
他现在还记得那懂武的道士,真是仙风道骨,母亲百般恳求下,他才肯收这么一个关门弟子。
小时候会嫉妒,但是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只当他是无父无母才叫人重视吧。
如果公主真是从老百姓里挑驸马,契郎也不无可能。
想起前日发生的事情,一抹娇软的身影倒进他臂弯,不……准确的说是她从崎兄房里跌出来,再倒进他的臂弯。
想到这,他不禁耳朵一红。
要是她喜欢契郎,而契郎又对她无意,那么已经被婉言拒绝的他,还有机会吗?
他看着桌上的荷包,心情不得平复,随即起身将荷包收好,出门找人下棋,以此静下心来。
善落傍晚时分便来到了咸王府门口,但是却一直踟蹰不前,不敢叫人通报,直到夜深阑干,门也关了,人也睡了。
阴风呼号,月儿躲躲藏藏就是不肯多借点光下来,夜鸟乱飞低低哀啼,吓得她瞌睡都跑光了,睁大了眼睛。
一个灯笼飘飘荡荡来到她跟前,她坐在台阶上蜷缩着身躯不敢啃声,灯笼的主人隐于夜色,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还在外头游荡?”
听到是人的声音,善落才放下心来,抬头看到是巡逻宵禁的禁军甲士,也是吓得不轻,“我……我没有到处游荡,我只是在等王府开门。”
那人眯着眼,看她是女子也不打算为难她,语气却是不善:“去敲门。”
“我……我不敢。”善落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就让我在门口等吧。”
“既然你要坚持,那就跟我走!”说着那禁军就将佩剑抵在她的肩膀。
“不不不,我……我敲门。”善落起身,挪着步子,在甲士的催促下敲响了辅首。
敲了数下,没人反应,正想放弃,那甲士又催促再敲,直到管事打开了门,“谁啊!大半夜敲王府的门?”
看到了一个落魄小娘子,身后还有一个巡逻甲士,管事更加疑惑。
“我是来找……公主的,之前我是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的。”善落怯声道。
“怎么大半夜的来找?叫我怎么通报?”管事颇有不悦。
甲士不耐烦道:“少废话,你是不是里头的人,不是就跟我走,论犯宵禁者处置。”
管事瞧着,想到之前公主身边也的确跟着这么一个小女子,后来公主还将她送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现在却是越看越像,烛光太昏黄,看不真切,但是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这女子被甲士稀里糊涂带走了,要是哪天公主询问起来,只怕要吃一记,想到这管事忙道:“进来吧。”
他将人安置到了空置的下人房里对付一宿,对她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这小娘子也点头如捣蒜,如此便这样安排了。
善落睡在竹床上,闭着眼却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