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摇首哽咽道:“公主不是这样的,琥珀澄清过很多次,我不是那些贼人的同伙,他们不信。公主,琥珀也将你的包袱让贼人给抢走了啊!我本都是无辜之人,但他们却始终抓着我不放,白天来酒肆干活,晚上绑上手脚被他们带回去虐待……琥珀生不如死,琥珀冤枉,公主为琥珀做主啊!”
不测琥珀经历了这么多变故,若不是让她去押送人贩子,便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此刻,李熙螓的心是揪着的,仅为琥珀心疼。
琥珀最爱给她研墨,女红也做的漂亮,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笑容满靥的小娘子。
可是这些畜生令她不亚于堕入了地狱,即便他们是被骗也是不能放过的。
于郎听了愤慨不已,对身边小厮们道:“还需公主亲自审理吗?快将他们押送县衙去,该如何判刑如何判刑!”
小厮将庖屋里的人都一窝押送了出去。
“公主殿下饶命,殿下明查啊!”他们歇斯底里地呐喊着,似乎故意要让外头大街上都听见一般。
掌柜听见了亦看傻了眼,怔愣半日不敢问缘由,待几个坑饪向他求救时,他便不得不询问了前后因果,后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庖屋里的坑饪被一群小厮押走。
李熙螓看向琥珀,柔声道:“我们先回王府。”
琥珀低首显然心有余悸还在啜泣,后来用力点点头。
于郎将她们送到了酒肆门口,便叉手道:“公主稍等片刻,我已让人去牵马车来,方才咸王殿下已经后你一步回府了,若公主不嫌弃便由在下送你们回府。”
李熙螓婉言谢绝:“不必了,多谢今日于郎君的解围,就此别过便是。”
“公主可是对于郎不满意?”
他伸出手,拦在她想要抬脚迈出的那一步前,虽没有碰到她,却看起来并不合时宜。
李熙螓后退了半步,更不知他言下何意,只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突兀。
她虽不愿回答但也还是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回道:“今日之事多亏于郎君,大廷广众还请勿暴露我的身份,多谢郎君。”
说罢,还未等他言语就径自带着琥珀绕过它手臂便走。
于郎命小厮将之前赠的礼品拿了过去,再次笑脸堵在她面前。
“公……小娘子是怪在下方才在坑饪面前暴露了小娘子的身份吗?于郎嘴快了,还请小娘子莫怪罪。”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叉手礼。
“若公……若小娘子愿意收下礼物,那在下的心便落了地,好及时给家父回信。”
李熙螓忍了忍,本来琥珀出了这种事她心中就难过,这个人好没眼力,貌似也不关心她心底会不会由此生出烦恶。
“礼物你拿回去吧,与你家父回信只需说;‘娘子现已有了心仪之人,无意于尔。’”
李熙螓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来者的话给生生堵了回去,无疑说的比她将说的话要辞简意赅。
只见闹市之中,车马辐辏,一位郎君目如寒星鹤立鸡群,身形之高大气质之如玉令人自愧弗如,他伸出纤长白皙的指节将小娘子面前的礼品淡然推置一旁。
那颀长的身量令一旁小厮不得不仰头看他,不消推置,退到一边不敢言语。
于郎抬目看去,一时不解,不禁看向李熙螓讨要答案,“公……小……”
“莫要纠缠。”龙契冷声罢执起一只素手,握在掌心,不与她做任何解释随即带着人离开。
于是乎于郎只见公主裙摆翩跹,琥珀亦步亦趋跟着亦不予说旁的话。
唯留得他伫立原地傻傻呆愣许久。
他的衣襞扑在身上掀起的风拂面而来,凉凉嗖嗖的却隐隐约约闻到丝丝缕缕的衣香。
李熙螓被这似个袖炉般温热的手牵着走了一路,才知道男子的手竟然在寒凉的春季连指尖都是暖和的。
若说只是为了摆脱于郎纠缠,但已经离开他非常远了。
何况他这般拉着自己又成何体统?
她稳住步子,睨着手腕处的大手好整以暇:“已远了,郎君可否先松开手?”
他止了步,从善如流地放开手。
人来攘往,不便多话,她旋即一字一句道:“多谢郎君来此多此一举,若无别的事,那就此别过。”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多说那几个字,只懊恼他给自己挑起了不该有的麻烦。
“若娘子觉得我多此一举,那便是愿意与那赖缠之人周旋?”他眉眼锐利,语调淡然,却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李熙螓想了想,虽不愿与那于郎周旋,但也同样不愿与他周旋,便敷衍道:“的确如此,郎君向来都是以自己的主意看人,是真是假自然辨别分明。”
上次他跃上她院中房顶的事,看在送来匕首便也不会与他计较。但现在已经两不相欠,却跑来决定她的事宜,这般着实没法得到她的好脸色。
这句话堵地他哑然,但也很快理清头绪,道:“娘子之事我自不该管,但毕竟相识一场,能帮则帮。”
他神色虽淡然,但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里却除了清冽还多了些揉碎的光,没有了不可一世的目色。
“那便多谢了,且不说帮的倒忙,就说你罔顾事实,说我已有心仪之人叫人误会这一事便叫我困扰。”
既然他要掰扯,便让他彻底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无聊的事。
“他再过赖缠都是我阿娘物色的人选,我是敷衍带过也好,是愿意委身也好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的陡然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你说说我该如何处理?”
本来就是为了让阿爷安心,而来与于郎见面,他却突然来这么一招,她便是满身的嘴也说不清了。现在于郎君只要回去一说,皇后便会知道,皇后知道,阿爷便会知道。
阿爷一番调查若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崔宰相的外侄,又该如何?
节外生枝,不就是拜他所赐?
他听完倒不以为意,反而慢条斯理起来:“娘子曾在相府时与人言过,不嫁爷娘相中之人才逃离,我便以此推断娘子是遭受逼迫,才前来解围;不过依我看,即便如此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虽意识到这些,却没有一丝丝的懊悔,反而据理力争,毫不退让哪怕半厘。
“照你这么说,你这是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