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在龙契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散发着清莹秀澈的光晕,她看着龙契,不知为何有种说不上的安心感。这可是一个能打败数头野狗的男人,就算周围再有什么异样他也能轻松解决才是。
今日因为琥珀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走了一天才到山脚,接着只需要快马加鞭大约大半日也能到洛阳,的确可以趁着晚上歇一歇,白天再上路。
她抬眸望向他,点点头,坐在火堆边观望了一忽儿又被云层遮盖的月亮。便趴在因枯倒而形成的木桩子上,闭上了眸。
嗡嗡虫鸣,柴火噼里啪啦……这么着便松懈了浑身的疲乏。
这一时,她竟真睡过去了。
一闭眼再睁眼间,就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她只甫觉浑身酸痛,缓缓睁开一点点眸光,视线涣散地看向天空,仍旧是漆黑的一片。
龙契在拨弄着火堆,修长的指节,白皙的面庞,她不禁疑惑:这样看起来养尊处优瘦瘦高高的郎君,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功夫,不仅轻功了得,对付一群张牙舞爪的野狗也能轻松应付。
若她也有这个功夫该多好,临敌时不至于处于被动;敌得过就能保护自己,敌不过还能使着轻功逃离。
也不至于,事到如今孤注一掷……
一双闪烁着毕波火光的眸子对了上来,李熙螓再幽微颤动睫毛瞳孔放大莫名有了焦距,一开始有睫毛遮着光线,她也不怕什么,可人家貌似发现她在看他出神了,还凑近了些。
“这样看岂不是能看清楚些?”他戏谑道。
李熙螓看他脸上泛着盈盈光彩,搪塞:“刚刚睡醒罢了。”说着她伸了伸懒腰,这一觉睡得浑身酸软没劲。
不消疲劳不说,反而更累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李熙螓回避他热切的目光。
“我在想这天色应该也快亮了,这个时候赶路也不错,你觉得呢?”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道。
“是吗?”龙契显然质疑出声,“那你为何久久盯着我看?”
“我还不能看你了?这还非得有个理由呢?”
刨根问底的,到底跟当初在宰相府一样,非得有个子丑寅卯才罢!
她亦妥协了,但想来既然他追着问,那就顺杆上了:“我是在想你到底在哪学来的身手,也不想打听什么,有些好奇。”
“兴复不浅?”他亦起身道,“我教你?。
李熙螓再幽微诧异,话赶话没想到他还回答这个份上了,遂质疑道:“一时半会岂有那么容易学会?你这般程度的功夫没有从幼童起就刻苦练习打下基础,岂不是谁都能精通了去的?”
她可没见过几个人能驾驭轻功的,大都在话本子里看到,他是她所见过的第二个会的。
“有我教你自然事半功倍。”他突然伸出掌心到她面前,再幽微倾着身柔声看她。
她好多时候都意识到,此人说话与从前大不相同,亦再也看不到他不冷不热的样子,甚至还时常能感觉到他语气中难得的情绪波动。
起初觉得他为人势利,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就态度大变,可如今应该没人比她更落魄了,她快成了亡国公主了,却还能得到他的相助,她已知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个冰封的人遽然有血有肉了似的,甚是神奇。
“只是我没有时间去学了……”
李熙螓还没说完,他那只手等候太久,她没明白过来,自己的手就被携走了。
“诶?”……
他一个抓紧,她便跟了去,只是动作太快,她有些趔趄,好在他轻轻一扶,在他的支撑下提裙跑稳了。
她抬眸瞧着他后背,“你带我去哪里?”
“教你如何使用轻功。”龙契唇角温润,转身一只手掌护住了她的腰际。
“沉气呼吸自如,核心在丹田,踮脚助力便能一跃三尺,找好落脚点,比如……”
他说着就将李熙螓带离了地面,再幽微一跃便到达了一处一丈余高的巨石上。
微风拂面,她看着远处墨黑色的山川,草木葳蕤,雾气缭绕,犹如佳境。
有种身处其中却不自知之感。
“轻功就是练习如何蹦的高嘛?”李熙螓迷惑地问道。
龙契唇角一滞,遂又略带无奈地笑笑:“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得如何练才能跃这么高?”她想能练这个的人,必然本身就有过人之处,否则如何才能练得跟个跳蚤一样的境界?
“练好了身子便快,快则能乘风,看似身轻如燕,甚至能点水过河。”龙契笑着。
“你说我能事半功倍,如何事半功倍法?”她由此愈发好奇,感觉他不像会蒙骗人的。
他道:“跟着我学半年一载应该能得要领,毕竟有我在可以规避很多弯路。”
“一年?”她再幽微拧眉,“那便算了。”
“嫌太久?”他猜测着,随即笑道:“学什么都需要时间,我说的这么久已经是很快了。若你有心想学,可以在任何地方学,我来教你?”
李熙螓转而道:“不是嫌太久,而是暂时没有时间去学”
她此前去洛阳也不是去玩的,哪有空隙学个一年半载再行事的!
既然不需要人家教,也有些不太适宜,叫他将自己放了下去,赶紧上路为好。
“日后想学亦可以来找我。”他将之轻轻一带,顺风而下,足尖一点,二人就到达了地面。
“我想也不必了,若……不是经历了这次变故,也会有人教我……”她掩去眸中暗色离开他身边,转而去扳鞍上马背。
“哦?”他牵住辔头,好整以暇,“还有谁能教你?”
“那人已经死了。”李熙螓拂开他的手,惚惚拿起缰绳,“四叔曾有一个隐身暗卫,机缘之下被安排来保护我。第一次是在王府晏客那天,他为了保护我而遭歹人砍成重伤;而这次还是为了救我逃离梁王魔抓……而丢了性命。若他没死,若一切安定,我也会写信与四叔,向他要这暗卫,只是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尽管四叔安慰她这是职责如此,但是她却不愿认同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那样年轻鲜活的一个生命却为了‘职责’二字付出了生命,无论如何李熙螓都会铭记他一生。
“一个暗卫?”他想起那迁都之日,有个暗卫与他并肩作战,惶恐梁王去追马车,而拼死阻拦,若没有暗卫誓死抵挡,他也会伤的更重,更难以顺利离开。
只是没料想到好容易带回来后,却失血过多死了。
“所以谢谢你将他带回来,至少不至于横尸荒野。”李熙螓咧唇笑道。
“不必客气。”他回神,目中灼灼,“逝者已逝,貌似这跟我教你轻功也没有什么冲突。”
难不成死掉的人还可以起死回生来教她不成?
李熙螓不甚理解,虽乘马上却没比他高出多少,但也是低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谁说没有冲突?”
不知他的脸什么时候凑的这么近,坚毅的下颚微抬,唇红齿白的眸如点漆,她不禁再幽微回退,他的鼻梁高挺那鼻尖几乎能碰到她的鼻尖。
她不禁腹诽,是这人长得太高还是马儿太矮……
就此他还没有后退,只是气息热热的喷在她周遭,散发着浓郁的男性气息使她心再幽微一突,只听他道:“我倒想听听,有什么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