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真在这啊......”夜提着刀,缓缓绕过洛卜,走向我们。
“......”满穗有些怕,尽管夜之前也和我们俩打过两次照面,我们都知道他不坏,但满穗和我短时间经历了太多事了,我还好,满穗估计现在心里正紧绷着呢,所以看着夜提着刀走过来,还是不自觉后退,藏在我身后。
“哎,别怕别怕,放松,那是夜啊,没事的。”我空出手拍了拍满穗的肩膀,她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我便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洛卜。
这小子啊......肩上有伤,不是致命伤,看这架势,应该是夜砍的,夜说了他要追查浮羽,一路追到这里来,想必门口那几个看门的就是他的手笔了,冲到大厅,不见浮羽,便拔刀问洛卜,洛卜也没说,所以落了个这般下场。
思索之际,洛卜拄着刀,抬眼观察我们,恰巧和我的眼神对上,他眼神微微下移,定格在了我肩膀的位置,就是他砍伤的位置。
现在心里还挺复杂的,毕竟他砍伤我应该是身不由己,为我,为他,都好有个开脱的理由罢,他心底怕是有些过意不去吧......
不过呢,时间并不允许我们思考太久,外面的马蹄声还在逼近,军队正在逼近,我们没多少时间停留了。
“良兄......”洛卜这时缓缓开口,我们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去,洛卜捂着伤口,喘了几口气之后,才继续中断的话,“我说......你们还要杵在这里多久啊,那帮狗娘养的杂兵闻声而来了,现在......想走怕是晚了啊,只能另想他法。”
洛卜想了想,“眼下,两个办法,一是良兄和穗姑娘回到牢房,这位......”
洛卜把视线落在夜的身上,似乎在因不知道怎么称呼他而为难。
“........夜。”夜很明白,经过刚刚简短的对话,尽管夜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也猜出个大概了,所以收起了刀,报上了姓名。
“耶?”洛卜歪个嘴,似乎有点不理解,“你耶啥啊,我想问个名字罢了,耶( ?? w ?? )y啥?”
“.........”(穗)
“.........”(良)
“............................”(夜)“不是,我......”
“哎呀行了行了,不浪费时间,就不问了,且叫你,与我一战的陌生人。”
“......随你吧。”
两人都知时间紧急,便不再纠结此事,而是专注听洛卜发言。
“良兄和穗姑娘回到牢房,这位兄台留下与我周旋,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卖破绽,就势放走他,之后我再找机会放走良兄二人.......”
“走?”夜对这个计划并不买账,“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浮羽,叫我走?那也得等我杀了他之后再说。”
“呀呵?”洛卜听了这话,差点没气过去,“你这厮,怎么这么轴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懂吗?而且浮羽现在在的地方,比这的兵力大了十倍,你去也是送死,再说,连这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复仇?”
“........切,不劳你操心,我只是要杀他,没说一定活着,你且告诉我他在哪,我杀出去便是,顺道还能给你们引开追兵,你觉得呢,智将?”
夜的语气很不正常,似乎比较反感洛卜这一提案,还特意咬着智将二字不放,似乎对这个称呼很在意。
“呵,阁下如此出言不逊,怕是有天大的能耐吧,”洛卜却没多在意,“纵使此般奇才,不也没抓到浮羽吗?”
“...你小子.....”
这俩人,怎么就这么看不起对方吗,还吵上了,刚刚不是一口一个兵临城下,时间不多了吗。
“良爷,他们在吵什么啊...你不去劝劝吗?”满穗在我身后,弱弱说着。
“嘶,不清楚,好像憋了一肚子气,洛卜倒好理解,毕竟夜砍了他一刀,但夜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智将,也不是侠客,不懂。”
“可......不是说敌人马上到了吗,怎么......”
“是啊,听他俩吵了半天,也没见他们打进来啊,莫非......”我稍稍认真停了停,外面还有厮杀的声音,却小了不少。
“懒得和你计较,不必那么麻烦,”夜忽地开口,“方才我来的时候,远远见那琼海的军队过来,差不多全员出动啊,大抵有个三四万吧,打这区区五千人,还不是闹着玩啊。”
“将军?你既然早就知道,刚刚怎么不说?”
“我这不是想听听咱智将的安排嘛,怎么?既然是智将,这些应该都能料到吧。”
“在我的计策里,没有你这号人物,若你不擅闯,良兄他们现在已经安全回营了。”
“你好一招以身入局,但注定棋差一招,你太低估浮羽了。”
“成与败,胜或负,未见卷末不得知,莫要阁下操心,”洛卜叹了口气,“浮羽军营在北,阁下可随心而往,不过若是遭到打压,牢狱之中,可别望我救你。”
“呵,不劳你费心,别插手就好。”夜走了,经过洛卜的身边,从军营另一侧翻出去,夺了匹马,不久后便听到马匹跑动的声音,渐渐北去。
“这人啊,你们的熟人?”洛卜的伤似乎不深,一直都没包扎,从怀里拿出一根根布带,简单包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
“嗯?你不认识?”
“不认识啊,当然不认识,”洛卜摆了摆手,“要是我俩认识的话,又怎会大打出手,虽然他留手了,但刚才骂我可是没少骂啊......”洛卜微微思考着,应该是在想刚才夜的话吧。
“呵呵,良兄啊,我还有挺多话要跟你洽谈啊......但......时间不允许啊,等到了我归营那一日,定负荆请罪......”洛卜说完这句话就走进了地牢。
“良爷.......”满穗紧握着我的手。
“好啦,没事了,走吧,我们先回去。”我轻轻握住她,她的手指很冰,那地牢确实阴冷潮湿,苦了她了。
“嗯。”满穗点了点头。
“以后啊,我再也不把你一个人丢下了,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好吗?”外面的战事似乎碾压式胜利,战火平息,外面是将士喊我们名字的声音,我俩边走出军帐,我边此番问她,毕竟要不是我不想她偷听,让她一个人待着,她也不会被抓过来。
“嘿嘿,寸步不离啊~”满穗方才的惊慌已经荡然无存,转而存在的是一股戏谑的面孔,这小妮子准是又没好话。“那穗儿以后,泡澡,入眠,良爷都会陪着我,对吗?”
满穗声音微微发颤,方才冻得略微发白的脸也多了几分血色,眼神躲闪。这小妮子,以前的话,我一律当玩笑捉弄话看待,但知道她的心意之后,想当玩笑处理,也要三番考量了啊。
“嘿嘿,”哪知我没说话呢,她倒是先开了口,“良爷真是的,又脸红了呢,真是不禁逗呀,嘿嘿。”话虽如此,但她的表情却没变,刚刚的话,她一定也是稍稍认真的吧......
“我这不是还有良爷呢嘛,我有良爷救我呀,而且,我要是不去琼华那,琼华不就被抓走了嘛。”
“......”她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依我现在的身份,与其说是她乱跑,倒不如说是我没看好她,毕竟我俩现在只是旅伴,我没那个权力,没有全天贴身保护她的理由,至少......在我表达心意之前,还没有。
“哎呀,干嘛一脸严肃嘛,好啦好啦良爷,穗穗知道了嘛,知道良爷是为了保护咱,穗穗会听良爷的话,寸步不离的。”满穗近乎蹦到我身上,嘴巴贴在我耳旁。
“我.....”气氛都到这了,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就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满穗.....”我轻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诶?良.....良爷?”
“四下无人,正好有些话想和你说。”应该来得及吧,赶在将卒过来之前,说一两句话应该可以吧。
“四下......无人?诶?!良爷你你你........你该不会.......”满穗想了想,似乎知道了我要说的话,害羞得想躲开,可却没什么力气,便没有成功。“良爷~等.....等一下嘛....我.......还没准备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准备好啊.......但是......”我望着她那红得发烫的脸,我的脸怕是也这个样子吧,“时间不容我再搪塞了。”
“呵呵啊,说来也奇怪,我还没想过我会说这样的话呢。”
“穗儿啊,这次,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不会有下次了。”
“嗯嗯,我相信良爷,”她笑了笑,“怎么?良爷要说的......只有这寥寥几字?”
“当然不是,不止这些........不止啊.....我......”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小了些,便慢慢靠近,这样她也能听得清楚一些。
“就在这吧,这还没搜,快来。”
“猴急什么啊,大军以溃,二人自会出现,此般硬寻,只怕......”未等我发言,门外便传来两个人拌嘴的声音,接着门便开了。
“........”
“........”
“额,打扰了副将。”
“你看看你,我就说不急吧,撞见了不是。”
“.....”
“哎呀,好了好了,副将啊,打扰打扰,忙活完了,出来就成。”门口两个人一个尴尬地走开,一个带上了门。
“额.......穗儿啊,我.....”这两人一来,打断了气氛,我倒是忘了我费尽心机编排的辞藻了。
“嘘~良爷,”满穗把一根手指搭在我的唇间,眉宇间皆是喜色,“此地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会了军中,我们再聊,穗儿一直等你。”
“.......也好....”
彼时,鞑靼军营内,浮羽正坐在中央的椅子上,手中拿着那块丹书铁券研究着。
“真想不通,那帮老东西把丹书铸成这样子干什么,要是化成铁水还好说,但既然浇筑出来.......定有乾坤。”
“报——南方军营失手,仅洛大人一人重伤存活。”
“哦?他人呢?带上来。”
“额......大人,洛大人,重伤......”
“我不聋,倒是你,聋吗?不聋的话就把他给我带过来,拖着也得拖过来。”
“!是....是!”士兵吓了一跳,赶忙后撤,没多久便拖上来一副残破的身躯。
“洛大人死里逃生,在地牢内......”
“不用说了,滚吧。”浮羽抬手,士兵讪讪退下了。
“......!”洛卜被拖过来,正一脸懵呢,就被浮羽单手掐住脖子,稍稍抬起了头。
“呵,智将啊,你这手棋......走得不赖嘛,还知道故意受伤,怕我起疑心。”
“......”
“呵呵,你不用装傻,你想的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你故意遣散地牢的看守,不就是为了放了良?你以为我被你骗过去了?”
“!”洛卜一听,心里一紧。
“别紧张,我不杀你,那样没意思,只是........你这什么以身入局的手段,我不喜欢,你以为我还会栽倒第二次?啊?”
浮羽一松手,将洛卜丢在地上,“我给了你机会,是你没把握住,接下来,就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浮羽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
“洛卜大人身受重伤,需要修养,待到修养结束,以前我的工作都交给他,你们跟紧他。”
“另外,差人把那铁疙瘩藏木头里,我带走。”
“呵呵,智将?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