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一亮秦豫垣便将时念吻醒,要她梳妆打扮,车子已经备好,就等她收拾完毕一起领证。
时念困得睁不开眼,头杵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没有户口本,纵然你手眼通天有其他渠道,手续不正规,那也是假证…”
秦豫垣扒开她眼皮,时念被迫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暗红色皮面本子,有些眼熟……
秦豫垣翻开一页,时念模糊的意识渐渐回笼,揉揉眼睛,眼花了么,她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坐起,夺过他手中的红本,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时念垮了脸,狗日的,还真是她家的户口本!
她瘫着脸看秦豫垣,眼神赤裸裸的,好像在说:你还是个人吗,户口本都偷!
怪不得他那么笃定不通过她父亲的同意,他也能和她结婚,感情已经从源头上解决了问题!
秦豫垣看着她眼睛:“手续早已备齐全,就等你应我。”
时念瞌睡劲儿渐渐消失,盘膝坐在床上,与秦豫垣相对而视,半晌没有言语。
她看着这人西装革履,神采奕奕,硬黑的头发抹了发胶,做了造型,颈边还系上一条酒红色的领带。
朝阳透过轻薄的纱帘,洒进温暖的房间,为他英俊的轮廓镀上一层光辉。
时念看到他生来含情的桃花双眼,就那样温柔地把她望着,墨黑色的眼瞳盛满爱意,好似等了数不尽的日夜终于把她盼到身边。
珍惜的,温柔的,喜悦的,安全的。
她见过秦豫垣各种面孔,或强势、或冷漠、或心机,却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样一种,人夫感。
时念想,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或许,会是一个好丈夫。
后来她笑了笑,“我既然应了你,就不会再食言,你何不按照正常的嫁娶流程来,与我时家先订婚,然后我们结婚。”
秦豫垣瞅着她,“我怕夜长梦多。”
时念:“你是不是不敢见我爸?”
秦豫垣呵笑一声:“你是睡糊涂了吗?”
时念白他一眼,下床,洗漱,与他说:“婚姻大事,至少应该选吉日,你翻翻黄历,今天宜不宜嫁娶。”她还不忘威胁:“选错日子会倒大霉的!”
秦豫垣还当真查了查黄历,今日宜动土、祭祀,不宜嫁娶。
时念脸上打着泡沫,却也跟他一起看,没忍住笑了:“我说什么来着,今天就不该领证,还是按流程来吧,先订婚,再结婚。”
秦豫垣合上手机,不信她邪,一意孤行:“不宜的是民间婚嫁,民间婚嫁是仪式、婚礼,领个证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
“今天这证我一定要领!至于订婚和结婚仪式,一个都不会落,后面给你补。”
时念不想这么早已婚,还想拖一拖,劝道:“我们学中医的一向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又是做大生意的,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别坏了运势。”
秦豫垣道:“我做慈善、贡佛祖、勤纳税,每年千万善款流出,百万香火钱捐赠,怎么领个证就能坏我运势了。”
时念咬紧后槽牙,怪不得富人越富穷人越穷,都是这群狗逼把财运买走了!
她说不过,恼哼哼去洗漱间冲脸。
秦豫垣跟着过去,从镜中观察时念,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
然后他又神经兮兮,疑神疑鬼:“阿念,你是不是在拖着我,拖到你父亲来了把你领走。其实你是骗我的,根本不想嫁我,只是不想生孩子,想稳住我。”
时念有一丝被戳破的尴尬。
但又一想,她是不想生孩子,想稳住他,不想过早结婚,却也,愿意嫁他。
她否认:“没有。”
“没有就好,那就快些收拾吧,妆造师在楼下,让她们给你捯饬。”
时念最后还是没扭过秦豫垣,吃过早餐,温水顺服避孕药,被那男人按坐在化妆镜前,妆造师给她一顿打扮。
选了合适的衣裙,化了美美的妆,最后被秦豫垣牵着坐上车,到了婚姻登记处。
秦豫垣动用权力,免去许多麻烦的手续,直接来到提交资料,缴纳费用的环节,登记官向二人做宣述。
“在两位结为夫妻之前,本人在职责上要提醒你们:根据《婚姻条例》缔结的婚姻是庄严而有约束力的,在法律上是一男一女自愿终身结合,不容他人介入。”
“因此,秦豫垣和时念,你们的婚礼虽然没有世俗宗教仪式,但你们互相表示以对方为配偶,签名为证,便成为合法夫妻。”
秦豫垣首先宣读誓词:“我秦豫垣,愿意以时念为我合法妻子,我爱她,此生不会辜负她。”
然后他将目光凝向时念。
时念眉心一跳,居然还有这个环节!
登记官也把眼神投向她,时念脸有些热,顶着灼灼的目光,她声音不高,略有些低:“时念,愿意以秦豫垣为合法丈夫。”
“还有呢?”秦豫垣盯着她。
时念抽搐唇角,声音更低了:“我爱他,此生不会辜负他…”
其实宣读誓词没有‘我爱她’及后面半句,是秦豫垣自己加的,时念不知,只以为是规则。
秦豫垣眼底莫名涌上热息,执笔在结婚证书签字处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笔递给时念。
时念盯着那张结婚证书,眸光闪动,她真的要和秦豫垣结婚了。
曾经的她幻想过很多遍假如有一天嫁给秦豫垣,没想到,那些不切实际的愿望真的会有实现的一天。
见她不动,秦豫垣催促,“阿念。”
时念回神,拿起钢笔,在秦豫垣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至此,婚约缔结。
宣誓环节本该有亲人证婚,但因为急切领证,时念的父亲没有到场,所以秦豫垣也没有邀请自己的母亲。
这场简短的仪式,只有他们彼此,和一个登记官见证。
拿到结婚证书,秦豫垣悬浮的心终于落回肚子,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她都是他的妻子了,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
他牵起她的手,“老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时念牵牵嘴角,没有言语。
秦豫垣故意:“老婆,刚刚你说你爱‘他’,此生不会辜负‘他’,‘他’是谁啊?”
时念压根不想搭理他这么幼稚的问题。
秦豫垣来了劲儿:“老婆,对着我,再说一遍刚刚的誓词。”
他扳过她身子,一声一声在她耳边叫着老婆,时念心头有异样划过,可是经过这些年的爱恨,再看着他的脸庞,那些曾经可以轻易宣之于口的肉麻到底无法再脱口而出。
也许她还没有真正放下,也许是成长后感到的别扭,也许因为她还不曾原谅他。
她垂眸看向他捧在手里珍之重之的结婚证书。
这些年他们彼此纠缠,分分合合,他咬着她不放,她也算计过他,到最后,破碎的感情缝缝补补,凝结成一纸婚书。
时念握上他的手,浪漫的誓词她说不出口,只是淡淡道:“秦豫垣,我们以后,好好过吧。”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叫秦豫垣红了眼眶。
他不顾一切吻住她,错乱了呼吸,喜悦的眼泪漫出眼角,落在时念脸上。
娶到心爱的女人,此刻算是秦豫垣三十多年为数不多的幸福。
他只顾着喜悦,却难知,不久的将来,会有怎样的灾难降临到他头上。
今天,确实不是领证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