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一前一后离开了宴霜清的院子。
宴霜清站在院子中央,目光温柔而复杂地目送着三个孩子渐行渐远的背影。
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
她才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您看孩子们多懂事啊,一个个年纪不大,却都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家了。”凝翠在一旁看着,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欣慰。
宴霜清眼神复杂:“是啊,他们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可不是么。”凝翠又道,“尤其是两个小的,竟然没有哭闹着要留下来陪您,真是难得。”
宴霜清颔首,没有继续说话。
她转过身,往自己房中走去,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凝翠看着自家小姐陷入思绪的沉静面孔,连忙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又想了想,随后斟酌着问:“小姐,事情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宴霜清脚步跨过门槛,道:“我也希望不会,可到底,事情未必皆能如我所愿,尽力便好。”
她轻声继续:“凝翠,你记得务必安排好府上的人。今日府中恐怕会有不少风波,虽然我已让铃蓝在孩子们周围安插了足够人手,可到底变数太大。”
“何况,孩子们虽然年纪小,但心思敏锐,你方才也看到了,几个孩子都已经感觉到近来发生了什么,个个都说要保护祁家,保护我这个长辈。”
“若是他们……今天再察觉到府中的异样,闹出什么动静来。到时候想要保护他们,那就难了。”
凝翠闻言,顿时恍然。
仔细去想,更是觉得自家夫人心思细腻,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小姐真是用心良苦,为了孩子们,您真是操碎了心。”
“要我说,小少爷一个个都聪明伶俐,将来定能成为人中龙凤。”
“我倒也希望如此。”宴霜清点了点头,又有些庆幸地笑道,“话说回来,也好在安儿不在,不然,凭着安儿的聪慧,怕是就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凝翠在一旁附和:“是啊,小姐。安少爷年幼早慧成熟,不似幼童。也和他的母亲大不一样呢。”
宴霜清的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她看向凝翠,询问道:“对了,安儿今日去哪了,怎么方才不见他?”
凝翠思索片刻,很快摇了摇头:“小姐,我也不甚清楚,今日的确还未见到安少爷的踪影。”
凝翠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依奴婢猜测,兴许安少爷是在书房学习太过专注,未曾留意到时间?”
“又或者被什么有趣的事情吸引了,暂时忘了过来给夫人请安?”
宴霜清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
她深知祁安的性子,向来恪守规矩,又待她至孝。
平日里无论天气如何,都会依时定点领着祁仁和祁义,过来给她请安。
哪怕有什么事情要忙,也会请小厮过来通报一声,绝不会像这样毫无音讯。
她沉吟片刻,觉得事情确实有些不对劲,于是沉静地说道:
“不行,还是得去找下他。凝翠,你随我一同去安儿的院子里看看。不然,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凝翠闻言,连忙点头应是。
两人又调转方向,向祁安院子的方向走去。
到了祁安的院子,当凝翠推开祁安的厢房门时,却只见屋内空无一人。
人不在就算了,连平日里祁安最爱的那几卷书也静静地躺在书桌上,想必也不是在书房里看书了。
宴霜清愈发不安。
而凝翠则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希望能看到祁安的踪迹。
就在这时,一个扫地的小厮经过,凝翠连忙叫住了他:“欸,海生,你过来一下。”
“你今日可曾见过安少爷祁安?他今日去哪儿了,怎么不在房间里?”
那小厮停下脚步,看到宴霜清和凝翠,连忙行礼:“海生见过二少夫人、凝翠姐姐。”
随后,他回答凝翠的问题道:“回凝翠姐姐,今日一大早,大少夫人的丫鬟相思便过来把安少爷叫到了会客厅,说是有贵客登门,大少夫人要他一同接待呢。”
宴霜清一听,浑身倏然一震。
徐茗兰找祁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思考着什么。
凝翠见状,心中也是一紧,连忙追问小厮:“海生,你可知是哪位贵客?”
小厮也是一脸茫然,他努力地想了想,说道:“二少夫人,好像大少夫人,我也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大少夫人可是安少爷的亲生母亲,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吧?”
“没有恶意?”凝翠忍不住开口,“上次大少夫人给安少爷喝符水的事,大家都可是历历在目呢。”
小厮闻言,脸色一变,显然也想起了那件事情,他嗫嚅着:“这……海生就不知道了。”
他努力地想了想:“二少夫人,凝翠姐姐,海生想起来了……好像相思说话的时候,隐约提了个‘姑母’、‘宝珠’什么的……”
他又想了想,面露难色:“别的,海生也实在是记不清了……总归人就在会客厅,要不,您二位直接去会客厅看看?”
姑母?宝珠?
难道是……祁方燕,和她的孩子王宝褚?
宴霜清眉头微皱: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宴霜清心中满是疑虑,但面上还是温和地向海生点点头,便和凝翠一起往外走。
而凝翠见她不吭声,忍不住开口:“小姐,您为何如此着急?刚刚海生说的是宝褚少爷和他的娘亲吧?想来有外人在场,大少夫人也不至于害了安少爷。”
宴霜清摇了摇头:“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当下祁家的情况人尽皆知。那芳燕姑母明知若是祁家倒了,她身为公爹的亲妹妹,祁家出嫁女,也难免会受牵连,甚至还会影响宝褚的前程,正常应该对祁家避之唯恐不及才是,怎会突然上门?”
“事出突然,实在让我放心不下。”
“啊?小姐您……莫不是怀疑来者不善?”凝翠一愣,“应当不至于此吧。说不定,是他们也像祁府的老夫人和小少爷们一样,重恩义,重亲情呢?”
宴霜清抿了抿唇:“但愿如此吧。但不论如何,毕竟是我的长辈,既然知道了,前去拜见一番,也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