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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甄,我知道小莲走后,靠你一个男子支撑着薛家不容易,你还带着三个孩子和两个老人,真是太为难你了。”葛兰看着眼前的甄秦,眼中露出心疼。

甄秦的心里酸胀酸胀的,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轻易求上门。甄秦心里明白,莲姐的情分用一次少一次。

葛兰接下来的话,让甄秦的心凉了半截。

葛兰面露难色,重重的叹息一声:“小甄,你也知道。我和你娘伯的身体都不太好,你葛娘伯更是需要常年吃药检查。我的工资看起来是高,但这开销也不小,所以我能帮到你们家的非常有限。我只能每个月匀出一点棒子面给你们,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其他的事情,葛大娘真的无能为力。”

说话间,葛兰忍不住的握拳抵唇咳嗽起来。这还真不是假装,前两日,天气突然转凉,葛兰确实生病了。

甄秦默默的看着,心中自嘲一笑。在葛大娘话还未说完时他就听明白,葛大娘不愿意帮忙,只想通过给一些棒子面来打发他。而且,还以身体不好为借口,明确表明无法提供更多的援助,这种委婉的拒绝让甄秦深感无力。

可不行啊!棒子面虽能暂时缓解家里的负担,但还远远不够。家里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特别是现在,由于她奶水不足,常常让小川饿到哭。而她自己更是靠着中午厂子里的那顿熬着,和上半年的自己相比,完全就是两个身形。

因为薛莲的原因,甄秦是进了红星制衣厂工作,但目前只是学徒工,她必须当满三年学徒工才能转正成为正式的一级工。

学徒工的每个月工资只要十八元,如果她只是自己一个人,那不仅够花还能节省一大笔。他这点微薄的收入不仅要维持整个薛家的基本生活开支,应对各种人情往来,还要每个月上交5元做为公公婆婆的养老钱。

就连当初红星制衣厂给的补偿费,他的公公薛陈氏也只愿意拿出三分之一做以家用,到目前为止,距离莲姐离世已有小半年,那钱也用的差不多。上个月起无论他如何向薛陈氏诉苦央求,薛陈氏都无动于衷,不肯再多拿出一分钱,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坚持。

甄秦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尤其是一个被生活压弯腰的人。如果薛陈氏平日里能够去街道办找点零活干,挣点钱贴补家用,甄秦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辛苦,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生怨恨。

甄秦今日来找葛兰,也是薛陈氏出的主意。薛陈氏跟甄秦说,葛兰平时在院里一直呼吁提倡大家互相帮助,还是薛莲的师傅。现在徒弟家有困难,葛兰做为师傅和院里的管事大娘岂会坐视不理。

甄秦听着也有几分道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碰碰运气,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帮助。

葛兰从甄秦进门开始,一眼看穿了对方的打算。葛兰没有去戳破,对于甄秦的请求综合各方面的考量,她答应了。愿意搭把手,但也仅仅只是搭把手,多余的没有。

甄秦放在腿边的手揣紧,思索再三,和葛兰提起了薛莲。这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情面留着还有什么用。甄秦说薛莲以前是如何的尊敬葛兰这位师傅,把葛兰当母亲一样看待崇拜,请葛兰看着薛莲她那苦命的徒弟份上,再帮帮他。

葛兰听甄秦提起薛莲也是悲上心头,想起这个听话努力上进的徒弟,连连惋惜。自她十多年前知晓自己无法生育后,就开始慢慢物色养老对象。

经过葛兰的观察,大院里一共有三个人可以作为养老对象。她们分别是方慧,何芸与薛莲。前两者都是单亲家庭,人口简单负担也不重,是个很好的养老对象,但这两者的母亲精明能干,葛兰也只能暂时放弃。

转而将目光转向薛莲,当时的薛母刚出事不久,葛兰把握住机会,帮忙拉了薛莲一把。可惜薛莲走的比她还早,让的养老计划搁浅了,只能重新规划再做打算。

“小甄,这样你先回去,我和于大娘商量一下,过两天院里开个大会,让院里的大家捐点钱,帮帮忙。”

甄秦一听,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对着葛兰说了许多感谢的好话,这可太好了,他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葛兰让齐建业装些玉米面送甄秦回去,她自己望着院中的落叶出神。

当晚,葛兰和中院的闫思瑜闫大娘一同去了前院的于梅花于大娘家,三人围坐在一起,相商起过两日的募捐活动。

于梅花一听要捐款,立马摇头不乐意了,最后在葛兰与闫思瑜两人的分析忽悠下,勉强答应下来。

九月的夜晚,繁星点点,晚风渐凉。

方慧已经穿上夹袄,她可不想冻生病,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并不高,万一出个事,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

“小方,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了。”

“何姐,这不眼看着天越来越冷,猫冬的菜都还没有着落。”方慧家有个小型地窖,这是她上次打扫卫生时无意中发现的,也是那时原主有关地窖的记忆才涌现出来。

“许蝶过几日要下乡,你晚点可以过去问问。”

“好嘞!”方慧脆生生的应着,这可帮了她大忙。

嗳!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何姐与许姐也许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般不对付。

“各位,各位,请静一下。”

闫思瑜的话还是很管用的,毕竟人是教书育人的先生,闫思瑜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将时间交给了葛兰。

“今天将大家召集起来开大会,主要是有件事情想与大家商讨。大家都知道咱们大院是先进大院,现如今有住户遇到困难,我们三位大娘想了一下,这事还得靠大家帮忙,所以召开了这次大会。”

葛兰说完,下面的人都在议论,你一句我一言的,说什么的都有。

方慧抬头看着站在最前方的三位大娘,这个主意怕不是就是葛大娘想的,是真的帮助院里的困难户,还是其他。

闫思瑜敲了敲桌面,原本闹哄哄的人也立马安静下来。

“我们三位大娘一致决定给她们捐款,大家都是邻居,理应互相帮助,一起帮她们渡过这个难关。”

这一下就炸锅了,这个年月谁家不困难,除了葛兰,于梅花,许蝶,何芸这四人外,谁有那个余钱去捐款。一个个都在哭穷,诉说着不容易,不想捐款。

甄秦站起来,向众人鞠了一躬,带着哭腔开口:“我知道让大家捐钱给我家是为难大家了,但我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我这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厚着脸皮请大家帮帮忙,看着多年邻居的份上,帮帮我们家。”

众人听到这话,安静了一瞬,想想薛家的情况,也确实困难。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纯朴善良热心的。

葛兰见状,打铁趁热道:“我们现在开始捐款,我们三个大娘先带头,我捐十块。”

“我也捐十块”于梅花咬牙将十块钱放进捐款箱。

闫思瑜也没有遮掩,直说自己工资不高,量力而行,捐了五块钱。

坐在底下的薛陈氏看着捐款箱,感动的呜呜哭,嘴里说着各种感谢报答的话,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三位大娘捐完款,何芸是第一个上去的,捐了五块。然后是许蝶也上去捐了五块,像是与何芸打擂台。

方慧叹了一声,也上去捐了五块钱,她本来只想捐一块钱意思一下,但若五块钱能看清一些人的本质,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谢谢!谢谢!”甄秦站在人群里,不停的鞠着躬,还有不少婶伯安慰甄秦。

“集大家之力,此次募捐活动共计六十一块八毛四分,我们三位大娘代表她们向大家致谢,我们将当着大家的面将钱交给……”

未等葛兰说完,薛陈氏冲了上去,激动的抱住捐款箱。

“薛陈氏,你在干嘛?”葛兰大声呵斥,闫思瑜更是借机夺回了捐款箱。

“这不是捐给我们薛家的吗?”

“是有你薛家的一份,但不是全部。”葛兰冷冷的说,算计她葛兰,可以,只要承受得住后果。

葛兰将钱一分为四,分别递给了住在前院的关大娘手里,中院的甄秦与另一户寡夫陈浩,以及住在后院独自一人的冯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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