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回到夜家后,会有充裕的时间孝顺夜老,因此暂时将心思都用在工作上。
夜老这段时间身体欠佳,她以为那只是老人家常有的问题,没有过多关注。
如果她早一点察觉,或许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夜老。然而,现在已经为时过晚。
突然间,她耳边响起今晚盛璟逸在她房间说漏嘴的话,
“夜勋他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哪顾得上你这个干女儿!”
她不禁一个激灵,难道盛璟逸早就知道夜老患病,可为何选择隐瞒她?
盛璟逸的隐瞒,导致她错过了更多陪伴夜老的宝贵时光。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怨气。
可转念想起刚才盛璟逸打给她那通没有发声,又自行挂断的怪异电话,心底的怨气转而变成隐隐的担忧。
她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盛璟逸的号码,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
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底,虽然已是半夜,夜星妤还是试图联系沈离,让他联系盛璟逸。
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夜勋枯黄的手轻轻握住夜星妤搭在病床边上的手,她一下将联系沈离的事抛到脑后。
“夜老,你醒了…我叫医生。”夜星妤噙着笑,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按下了床边的呼叫按钮,紧握着夜老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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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背部紧贴地面,寒冷如冰的触感中,男人意识慢慢清晰。
注射到体内的药物已代谢得差不多,虽说头部与左肩依旧疼痛难耐,但没有之前来得强烈。
盛璟逸抬起右臂,攀着床沿费力坐起。单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他已经虚汗淋漓,感觉几乎要虚脱。
靠着床沿微微支起腿,手臂无力搭在膝盖,他将头深埋于臂弯中,低喘着,无奈等待体力的积攒。
歇息良久,捡起之前滑落在地的手机,扫了一眼,上面显示两个未接来电。来电人:夜星妤。
那个名字,在他心底占据着重要的位置;那个人,的确能给他内心带来丝丝暖意。
指尖在停手机屏幕上,盛璟逸犹豫良久,始终没有回拨。
反正自己都已经熬过去了,夜勋的事,她现在应该很忙,没必要给她添乱。
他拨通另一个号码:“吴辉,到夜星妤家来接我。顺便...把止痛药和绷带拿过来。”
挂断电话,男人撑墙挣扎站起,步伐虚浮行至浴室,紧咬内唇强忍左肩涌上的阵阵痛意,艰难穿上衬衫,手指却颤抖得怎么也扣不上纽扣。
尝试几次后,他颓然放弃。
再次扶着墙壁从浴室行出,他无意间瞥见自己之前扯落的绷带,散落在床边地面。
男人怔了怔,艰难俯下身,拾起绷带时,发现了地面的血迹。
偏头瞧了眼左肩伤口,渗着血。
他眉宇间微不可察地紧了紧,随随后艰难单膝跪地蹲下,用手上的绷带,费力将地面的血迹拭擦干净。
抹去所有经历痛苦的痕迹。这样...夜星妤回来便不会发现倪端。
男人早已隐约猜到,自己昨晚极度难耐的症状,应该是由她注射的药物所引起。
他不希望夜星妤因自己的疏忽而内疚。
绷带随意绕在手中,盛璟逸极力稳住虚晃的身躯,扶着墙壁,步伐虚缓走出大门,反手锁上。
房内,一切如初。
仿佛,他昨晚所承受的锥心痛苦,都不曾存在。
清晨的空气,弥漫着露水草木的味道。
黑色衣衫敞开着,男人肌理分明而颀长的身影靠在门外屋檐下。
晨风微拂凌乱散落在前额的发稍,盛璟逸半眯疲惫眼眸,微微抬头,努力平息被疼痛搅乱的呼吸。
在他心里,只要夜星妤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便不会自责,那...便够了。
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盛璟逸跟前,吴辉在车内察觉到老板苍白惨淡的面容,急忙钻出车子:
“盛少,你没事吧?”
盛璟逸半阖眼帘,望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眸内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抬起右手搭在沈离肩上,他支撑起身体,拖着沉重虚晃的步伐行至车前,费力钻进后座,便虚脱般靠着车窗沉默不语。
歇息半晌,他半抬眼眸,才发现坐在副驾驶上的护士。
吴辉:“盛少,我放心不下,把护士也带来了...”
盛璟逸扫了一眼两人,语气虚缓启唇:
“止痛药带来了么?”
接过护士递来的药,盛璟逸直接将当天能服用的最大的剂量送进嘴里,嚼碎吞下:
“帮我包扎。”
虽然疑惑老板自行拆开伤口绷带原因,可护士也不敢多问,只能答应:“好的,盛少。”
在车内后座,她戴上医用手套准备就绪。
可当看见盛璟逸掀开黑色衬衫,露出左肩上骇人的伤口状况时,护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盛少,伤口需要进行清创,车上条件不允许,要不还是回医院包扎吧!”
"先包扎,清创晚些再说。吴辉,送我去盛风投资。"
盛璟逸语气坚定。
他不久前收到沈离发来的信息,盛风投资发生紧急状况,他要回公司和员工们盯紧股市,及时作决定。
清创用麻药会让人昏昏欲睡,不可行。
护士没办法,只能先帮他清洗伤口。生理盐水刚触到伤口,强烈的刺激就然盛憬逸身体往前一阵战栗。
护士察觉停下动作,男人手掌紧撑座椅,闭眼强忍几息,声音微微颤抖:
"吴辉,给我根烟!"
唇间叼着点燃的香烟,盛憬逸仰头疲惫靠着椅背,
转而示意护士:"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