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检查结果,这样发展下去,盛少最多也只有三到六个月的时间了。”
夜星妤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瞬间僵住。
指尖不由主地微微发颤,她不愿相信:
“这不可能!他除了发作时会吐血和腹痛,平时和正常人没两样,该吃吃,该喝喝,经常健身,还整天缠着我要亲...”
“热”字还没说出口,她反应过来立马刹车。
“咳...嗯!”
贺医生假装没听懂,片刻后重重叹了口气,神色严肃却隐约浮现几分无能为力的沮丧:
“夜小姐,这两种毒会让人体各内脏无休止抽搐,绞痛。你看到的发作,是他被折磨得实在忍不住的时刻。”
他顿了顿,似乎极不忍心继续,
“一个五脏六腑严重受损的人,你真觉得他平时就不难受吗?你也知道他的忍耐力。他只是掩饰得太好,让人无法察觉而已。”
夜星妤心头一滞,不禁怔住。
这几个月来,两人朝夕相处。回想与盛璟逸相伴的点点滴滴,其实早已有迹可循。
比如,他的住宅配备着极好的换气系统,室内总是保持在最适宜的温度。
可他却常常大汗淋漓,衣衫湿透。每次她担忧问起,他总是轻描淡写地搪塞:“只是觉得有点热。”
夜星妤鼻尖微微发酸。
如今想来,那些时候,他并不是觉得热,而是被疼痛折磨得浑身冷汗直冒,只是强忍着不让她看出来罢了。
再比如,这几个月来,他的睡眠极少。
许多个夜晚,她半夜醒来,身旁的床铺早已冰凉空荡。
偶尔,她会在书房看到他,可处理的都是些并不紧急的事务。
更多时候,他窝在客厅漫无目的地玩游戏到天亮。
她每每问起,他总是淡然笑着敷衍:“我不困。”
夜深人静时,疼痛往往更难以承受。
她现在才明白,那些夜晚,他不是不想休息,而是被疼痛折磨得根本无法入眠。
他总说,看那些狗血剧会“看坏脑子”。
可这段时间,只要她在追剧,他总会悄悄凑过来,赖皮地钻进她怀里撒野,不断蹭着她,讨抱抱、要摸摸。
她以为他是不满被冷落,有意捣乱,还一度嫌他烦,推开他继续追剧。
可现在想来,那些时候,他应该已经疼得难以忍受,只是想在她怀里寻求一点安慰,可她却没有发觉。
所有这些,他的隐忍与伪装,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看穿。
她终于明白:他不是不难受,而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一直默默独自承受着所有痛苦。
每一个细小的记忆,此刻如同锋利的碎片,一片片刺入她的内心。
泪水模糊了双眼,仿佛所有的心疼与悔恨都一齐涌上心头,让她无法呼吸。
她的心,如被撕裂般痛得无法言喻。
夜星妤努力平复情绪,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男人正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到声响,他缓缓掀开眼帘,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依旧慵懒淡然。
缓步走到他身边,夜星妤眉宇轻蹙,眸底流淌着掩饰不住的痛惜。
她抬起手,指节在盛璟逸额间轻叩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
“根本没有解药...用这么残酷的方法对待自己...”
“你都知道了...”
盛璟逸眉梢微抬,似乎有些意外,却又在瞬间恢复淡然:
“也好,我便不用去想,该怎么向你解释了。”
“你本来想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夜星妤轻叹了口气,眼神幽怨地睨了他一眼。
“瞒到何哲制出解药的时候。”盛璟逸应得轻描淡写。
两人心知肚明,何哲能否及时制出解药根本是未知之数。
然而,他们却都不忍心提及,那个残酷而短暂的生命期限。
夜星妤微微上前,坐在床边,轻手覆在盛璟逸的腹部缓缓打圈揉着,满目痛心:
“真如医生所说,无时无刻都在疼,没一刻消停过么?”
宠溺揉了揉眼前女子的脑袋,盛璟逸悄然藏起漫上眸底的痛色,唇边笑意柔了几分:
“还好...几个月下来,都习惯了...”
掌心所及之处,夜星妤能清晰感知,男人微微颤抖的腹部肌肉之下,各脏器因痉挛而硬如石块,失控地抽搐着。
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脸上,夜星妤内心涌上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她深知,他所谓的“习惯”,只是隐忍罢了。
可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又怎是一句习惯能缓解?
他不过是在极力支撑,不让她察觉分毫而已。
夜星妤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的不忍:
“至少,背部的伤快点好起来。”
抬眸对上男人噙着笑意的墨瞳,她娇羞移开目光:“我们就去登记。”
盛璟逸闻言,似是思忖片刻,缓缓开口:
“等背部的伤好转,我需要出国一趟。回来后,你想怎样都答应你。好么?”
夜星妤眸色一顿,不经意稍微加重了覆于他腹间的掌心力度:
“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出国折腾?”
腹间的痛楚猛然袭来,男人难耐得眼神虚散了几分,在夜星妤望向他之前又极力凝聚起来。
喉结艰难滑动几下,盛璟逸启唇:
“还记得虐杀令时,为了让战机能顺利穿越澳国领空,我向雷蒙王子寻求帮助,答应他的条件作为交易么?”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落在夜星妤脸上,语气坚定:
“他毕竟救了我们,长久合作,承诺总是要兑现的。”
对上男人倔强而坚决的墨眸,夜星妤自知劝说无用。
满脸怨气地定定盯着他几许,她终是无奈妥协:
“你要去哪里?”
盛璟逸:“萨克国。”
夜星妤瞳孔微颤,不安的情绪悄然涌上,她顿了几瞬,目色锐利:
“你又和雷蒙那家伙搞什么勾当?”
“萨克国长年处于战争之中,有多危险你知道么?你到底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