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夏有时候觉得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梦境,随着河流飘飘荡荡,途经了数不清的风景,两岸景色惹人,但这些都不属于她。
然而直到这一刻,她如一颗水滴告别大海,落向宿命之地,终于结束了这场浩浩荡荡的旅程。
却夏熄灭手机,伸了个懒腰。
“慢慢,你变了。”王多多冷不丁冒出一句。
却夏斜斜瞥了她一眼。
“真哒!”王多多捧脸做花痴状,“就很不一样,以前吧虽然也很漂亮,但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很…”
王多多拧眉沉思,认真思索措辞。
却夏有心逗她,问:“就什么?”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以前就像朵花儿似的需要人保护,现在的话…”王多多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形容,激动道:“现在花还是花,不过外面有层罩子了,还是能抗十级台风的那种!”
却夏无语半晌说:“你这什么鬼形容。”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却夏隐去笑容,声音里那点儿散漫也跟着消失了。
“进。”
秘书进来是来找她签字的,文件早在邮件里看过了,却夏翻了翻,没发现什么纰漏,拿笔签了。
人走后,王多多看却夏的眼神就变了,跟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激动地说:“还说没变,就刚刚那范儿,谁看了不尊称一声董事长啊?”
却夏懒得理她,又有新邮件来了,她边看边说:“这不得装得唬人点么?不然底下人也不能服我啊。”
王多多坚信自己没看错,她和却夏这么多年朋友了还能不了解她么,却夏现在是真变了,从内到外,就跟被雨水洗过的石头似的,洗净铅华,里面藏着的东西都露出来了。
王多多哼唧一声:“要不说环境影响人呢,我们慢慢都当上董事长了。”
王多多这话一点不酸,全是祝福和高兴,她现在可得意了,自诩苦尽甘来,终于过上了朋友得道鸡犬升天的生活,没错,她就是那只跟着飞天的鸡和犬。
却夏自己当上董事长也没忘记宿舍里的几人。杨大姐考研自然不会来了,姜月人妥妥的富二代还用不着却夏操心,剩下的就只有王多多了,她在家偷吃的行当终于还是被发现了,把多多妈气的够呛,看她正烦呢,却夏一提她就麻溜的过来了。
却夏给她设了个闲职,主要工作就是给董事长提供情绪价值,一开始却夏是打算让她去基层岗位学习学习的,但王多多没那个上进心,一心只想抱大腿,却夏也不为难她,就把她提溜到自己身边呆着了。
以她现在的能力,不愁养不起一个王多多,工资待遇和其他助理一样,从她私账上走的。
玫瑰公馆的效率名不虚传,一周后却夏收到了一个地址,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却夏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但她没着急走,手里一摊子事需要交接,她也还没做好马上去见公冶纵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又忙了半个月,和国色合作的一期项目结束后,却夏终于抽出空买了一张前往c国的机票。
临走那天,楼奕来送她,他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着走在她身后,马上登机了,却夏提着行李箱要走,楼奕想了想说:“路上注意安全。”
却夏笑了,说:“憋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楼奕摸了摸鼻子,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却夏,不是有意瞒着你的,老纵这事做的不地道,但出发是好的,不想让你担心。”
却夏眯起眼睛笑了下,没接话。
楼奕摸不准她是什么想法,还想为公冶纵争取:“老纵这病吧变数太大,他自己也不能控制,不告而别肯定不对,但他现在身体不好,你懂吧?”
却夏有什么不懂的,楼奕不就是担心她过去找公冶纵麻烦么,但想找麻烦也得要对方有这个身体条件,公冶纵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还没功夫想这些。
却夏最终还是没回复楼奕,她冲楼奕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多个小时后,飞机准点落入c国国际机场,这边刚下过雨,温度比A国低很多,却夏裹紧外套,让老胡去打车,自己则在手机上订酒店。
走出机场,外面天都黑了,却夏虽然很想立刻见到公冶纵,但今天时间太晚,还是决定先去酒店休息一晚。
这里是c国首都,城市夜景繁华,各色霓虹灯闪烁,地面被雨水打湿,反射着各色光芒。
却夏从一下飞机就变得焦灼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回到酒店后,简单洗漱一番,很快陷入沉睡。
第二天,却夏早早醒来,老胡已经租车回来了,两人简单吃过饭后,驱车前往本次目的地。
c国首都近郊区一块地皮早几年被一位神秘富豪以天价收入囊中,第二年地皮上新起了家私人疗养院,c国以医疗闻名,首都更是全球各国医学生眼里的朝圣之地,来这里求医治病的人多不胜数,这种类似的疗养院遍地都是并不稀奇。
清晨,一辆黑色轿车驶入这家私人疗养院范围,门口守卫立即警醒,目光不善地盯着来车。
老胡将车停在门口,降下车窗说:“我们来找人,麻烦行个方便。”
c国不禁枪,守卫配备有真枪,况且他们初来乍到,在别人地盘上,老胡老实收起脾气,说话非常客气。
但两个守卫显然不吃这套,没有因为老胡的客气而放松。
“没有邀请不得入内。”守卫语气非常冷硬。
c国医疗资源发达,医生个个技术高超,但治病救人的地方难免产生医闹,所以和医疗资源同样发达的还有保镖行业。
这两个守卫一看就是练家子,身上有股凶悍气,老胡不敢硬碰硬,回头看却夏,等待她的指示。
这次来c国却夏没有大张旗鼓,她存着突击的心来的,走之前还特意警告楼奕不准透露她的行踪。
却夏理所当然的认为公冶纵的地盘就是她的地盘,从没想过会被拦在门外,一时间也懵了。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个中年男子路过,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两个守卫立即挺直身板问好:“闻先生!”
闻德华“嗯”了声,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守卫如实回答,闻德华看都没看停在一旁的车辆,平淡地说:“守好,没有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先生休息。”
两个守卫领命,看向老胡的眼神越发不善。
老胡正准备发作,就听车后座响起一道清亮温柔的女声:“闻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