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猛地灌入一阵寒风,冻得白蔚然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抬眸盯着白瑶,嘴角哆嗦着说道,“瑶儿...待母皇....百....百年之后,这皇位自然是你的。”
清醒和糊涂只在一瞬之间。
白蔚然此刻心中生出悔意,倒是有些狼狈。
白瑶背着手,望向窗外徐徐升起的太阳,声音低沉又势不可挡。
“可儿臣已经等不及了啊!”
白蔚然瞳孔一缩,惊恐的看向白瑶,心中刚聚起来的希望火苗啪嗒一下熄灭了个彻底,“来,来人呐!”
逆子,她在说什么呢。
一众近侍低着头小跑进来。
白蔚然安心多了,喘了个大气,可还没有安心太久,她便瞧见了为首近侍手中捧着的白绫。
不...不....
“来人!”
“送母皇宾天!”
白瑶抬抬手,转身看向白蔚然时,眼神冰冷无情。
近侍缓缓靠近,白蔚然站起来,踉跄着后退,抽出架上的宝剑,直指白瑶,脸色铁青。
“咳咳咳....岂有此理....”
“你....你这是逼宫谋反,你会遗臭万年的。”
“我可是你母皇。”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白瑶一脸微笑,没有责怪也没有愤恨,只是轻描淡写的开口,“母皇,那你想利用太子珺杀我的时候,可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果然,她果然还是知道了。
白蔚然脸色僵硬,浑身紧绷,根本不敢承认,“母皇没有,谁说的,胡说八道。
你是我亲女儿,我怎么可能杀你呢。
瑶儿,我们母女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是太子珺刻意挑拨离间呢?”
“你不是想要皇位吗?我写,我马上写退位诏书,如何?”
她能这般大摇大摆的进入御书房,想来皇宫已经是被她彻底控制了。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抵抗的。
不如直接把皇位给她,当一个太上皇也不错。
白瑶举起桌上的玉玺,在手里掂了掂,表情玩味,“当然是——不如何!!”
“动手!”
“你敢,逆子...呃,逆子....”白蔚然气的脸庞通红,绝望的大吼,头上金色皇冠一下子掉落下来,摔在地上。
“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有一日跟我落得同样的下场吗?”
“你们别过来,滚开!”
“来人啊,来人啊,禁军呢,禁军,朕是皇帝,朕命令你们护驾....”
“呃.....”
御书房的门缓缓闭合,白瑶淡定的站在门口,听着屋中逐渐虚弱的叫嚣声,嘴角微微上扬。
从今日起,她才是翰云的帝王。
(后话)
十一月末,翰云皇上因心疾去世,传位于太子瑶。
太子瑶于十二月十二日登基为新帝,国号不变,改年号为元灵,史称元灵帝。
......
东宫。
顾素晗正在哄孩子,听见宫里传来的钟声,细数了一下,表情微变,“奶公,你听见了吗?”
晨钟怎么响了这么久,不对劲啊。
奶公皱眉,仔细倾听了一下,微微点头。
是啊,这好像是...
“小雨,去打听一下,外面怎么了?”顾素晗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后宅夫侍,到底生活在都城这么十几年,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这钟声....不会是皇上出事了吧?
可先前他进宫拜见时,皇上明明还生龙活虎的。
他忙召来小厮去探查。
小厮一溜烟儿的飞奔出去。
许久后,就在他等得心里不安之时,小厮回来了。
“回侧珺,宫里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春婶已经禁止府中任何人出入,让咱们也务必好好待在院子里。”
盯着小厮别扭的脸,顾素晗有些懵,“什么意思?”
他真的猜对了?
“皇上已在临终前,传位于太子殿下。”近侍脸色伤心而眼神兴奋,浑身都在激战。
也就是说,他家侧珺即将入主皇宫,成为一宫之主了。
天大的好事啊。
顾素晗激动的站起来,但差点扭到腰,“嘶~”
哎哟,他的爹啊,妻主就不知道轻点折腾他吗,这都好几天了还腰疼。
“侧珺小心!”奶公急忙替她抱过手中的孩子,脸色也兴奋起来。
虽然皇上驾崩的突然,但奈何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啊。
奶公一想到自家主子这么快就能入主后宫,简直有些绷不住。
顾素晗扶着酸软的腰肢,从窗边眺望皇宫方向,钟声还在继续.....
“去,告诉院子里所有人,都给本侧珺安分些,不许穿红戴绿。”
顾素晗只是有些震惊,但谈不上惊喜。
一想到入了宫,还要初一十五的去给太子珺请安,他哪里能高兴地起来。
说不定还没他在东宫待着痛快呢。
“侧珺!”门口的小厮这时匆忙跑进来。
顾素晗眼神一变,没好气的拿起果子往他身上砸,“咋呼什么,才说了让你们安分点。”
马上都是要进宫的奴才了,一点规矩也没有,别给他丢人。
小厮手忙脚乱的接住果子,表情憨傻,“不是啊,侧珺,羽侧珺又把孩子给您送过来了,说太子殿下召他进宫去帮忙。”
“啊?”顾素晗又是一脸懵。
可不待他调整表情,白羽院子里的六个奶公三个小厮就已经带着孩子浩浩荡荡的走进来了,“请侧珺安!”
“....”不是,他有同意吗?
羽侧珺.....倒真是放心啊。
!!!
顾素晗嘴角一抽,却见自家儿子已经开始兴奋的张牙舞爪。
没办法,人都来了,他也不好撵走。
“奶公,带他们去偏院玩吧。”
他得抓紧布置一下屋子,换身衣裳候着,皇上死了,身为侧珺,他肯定是要去跪灵的。
与此同时,各大臣也纷纷赶往皇宫。
正值壮年的皇上突然发丧,礼部尚书被砸的头晕眼花,脚不沾地的忙碌起来。
众大臣对白蔚然的死心存疑虑,但一想到近来宫中传闻,皇上夜御数男,倒也就释怀了。
并且她们相信,太子殿下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君王,带领翰云走向更强大的未来。
客栈中。
独孤竹也听见了宫里传来的钟声,本来还有些恼怒的心情瞬间平复下来,只以为白瑶久久不回信,是因为皇帝出事的缘故。
眼看自家儿子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这心里就越发焦急。
她已经想好,只要白瑶能娶她儿子,万剑山庄今后一定会大力支持白瑶,让她基业稳固。
不过现在也不知道白瑶有空见她没有。
这皇上一死,白瑶得忙着丧葬和登基,又不知要等上多久。
麻烦。
要是早两日来翰云就好了。
与此同时。
天玄国的使臣也进入翰云都城。
得知老皇帝死了,新帝即将登基,她们都认为此时时机正好,完全可以趁机把持新帝,掌控翰云。
皇帝驾崩,按道理应该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但白瑶嫌麻烦,三天就给人送进了皇陵。
别在她眼前碍眼得好,她还忙着登基呢。
而且后面还有一堆的大事等着她处理,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来用。
距离登基还有五日。
白瑶嫌弃宫中晦气,还是日日回到东宫居住。
这一日。
元主夫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找上门来,想要询问苏卿瑢的去处。
他已经有小半月没有见到自家儿子了。
但彼时白瑶忙着宫中的事情,他没敢多问,这不,今日白瑶回府,他实在担心的不行,便带着孩子过来问一问。
白瑶礼貌的将元主夫请到书房中。
小五的百日宴正好撞上皇上驾崩,所以没能顺利举办。
也就是当日,苏卿瑢不见了踪影。
元主夫心中不安至极,隐约有一个猜测,但他一介后宅夫郎,什么手段都没有,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他知道,自家儿子应该是惹到白瑶了。
元主夫把孩子递给白瑶后,忐忑不安的坐下来,“殿下....不,皇上,草民斗胆求问,您可否告知瑢儿身在何处?”
他打听过,瑢儿既没有和白瑶吵架,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那他能去哪里呢。
白瑶掀眸,看了紧张的元主夫一眼,抱着怀中体重增长些许的孩儿,对她笑笑,伸手逗弄她,“岳父不必紧张,你想知道的,朕都会告诉你。”
“不过...你一定不想知道。”
元主夫脸色逐渐发白,小心翼翼的攥紧衣角,直接给白瑶跪下,“皇上,求您告知于草民。
如果瑢儿犯下什么错误,但求皇上看在小郡主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瑢儿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但他绝无坏心。”
白瑶微微一笑,周身气势淡然,“朕知道,岳父多番劝阻于他,只是,他....一意孤行。
朕也不怕告诉岳父,他已经和越芷私逃出都城。”
不仅给她下毒,还和野女人私奔,并且弃亲爹和女儿于不顾,白瑶都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
至于被人挑唆出来的坏心,难道就不是坏心了?
元主夫脑瓜子一片茫然,猛地往前扑倒在地,有些难以置信。
“这...”
不可能,瑢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白瑶很是平静的欣赏着他的表情,知道他也被蒙在鼓里,所以并没想过怪罪于他。
“岳丈,这是朕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苏氏的罪,不止在此,朕也无需污蔑他。
今日后,朕会宣布他暴毙于东宫,厚葬在珺陵。
朕念在你如今孤苦无依的份上,会将小五封为乡主,你以后就带着小五去她的封地生活吧。”
几根细细的小手指握住了白瑶食指,白瑶低头,瞧着正在对她傻笑的女儿,心中倒也没什么波澜。
只是这孩子,已经被她放弃了。
去当个乡主也好,至少一生富贵,悠闲自在。
“皇上...”元主夫泪流满面的抬起头,还是有些错愕。
“小五是您的嫡子啊....”
皇上这是打算放弃小五了?
白瑶抚摸了一下小五的脸颊,眼神讥讽,“你瞧,连你这个祖父都会替小五打算,苏氏身为亲爹,却抛下幼子,不管不顾的离开了。”
“有苏氏这样的爹在,朕将小五留在身边,只会迁怒于她。”
小五不知情的对白瑶继续笑,笑容一派纯真无邪。
随着她一日日长大,被元主夫养的极好,已经和寻常四个月的孩子差不多重。
元主夫羞得面红耳赤,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但好在,白瑶还是留了些情面,照拂着孩子的。
罢了,眼下保住孙女要紧,元主夫心痛难忍,标准的对白瑶行了一个大礼。
“草民...草民就此叩谢皇上恩德。”
瑢儿糊涂啊。
元主夫没觉得白瑶在欺骗他,可一想到事情变得如此难堪,他就恨不得当初没生下这么个儿子。
堂堂太子珺,与人私奔,成何体统。
造孽啊!
可怜他尚在襁褓的孙女,明明可以成为正统太子身份的人,如今...如今只能....
元主夫抱着孩子踉跄着离去,眼泪模糊了面前的路,差点绊倒在地。
还好近侍及时扶住他。
白瑶面不改色,转头看向高雯,“拟旨。封朕之第五子为嘉禾乡主,赐霄云郡下雾兰城为其封地,享食邑千户;封元氏为六品翁夫,待乡主周岁后,一并前往封地。”
高雯提笔,龙飞凤舞的写好旨意,心中不免为苏卿瑢的行为感到羞愧。
牵连了自己的父亲和孩子,真真是太不孝了。
影二换了身派头十足的禁军统领服饰,昂首挺胸走进来,见到白瑶后,躬身抱拳,“皇上,万剑山庄庄主求见!”
“??”白瑶微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宣进来。”
什么事,还值得她亲自前来?
未几,独孤竹和其子独孤岚一前一后走进书房。
两人见到白瑶,并未下跪,只是微微弯腰,还算和气的对她见了个平礼。
也是,依照万剑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能给白瑶行礼,已经算是看得起她了。
白瑶倒也没在意,抬手示意她们落座。
“独孤庄主,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新任帝王瑶就头大。
这才几日,就堆了这么多奏折,今晚还说去陪白羽的,看来又要爽约了。
独孤竹气势凌冽,犹如一柄千锤百炼而成的宝剑,目光肃然,仪态端庄沉稳,偏头看向白瑶,“今日前来,除了恭贺殿下继位新君,确实有一事相商。”
为了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她也只得放下架子,好声好气的跟白瑶商量。
适时,欧阳绫送上茶水,独孤岚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其灵动婀娜的身姿吸引。
这如同清水芙蓉一般的绝色男子,竟只是白瑶的小厮?
看来他弟弟今后日子不怎么好过啊。
也不知母亲为何要将弟弟嫁出去,留在山庄她们也不是养不起。
白瑶端坐在椅子上,周身气势不显,甚是平和的回答,“何事?还需独孤庄主不远万里来到翰云。”
独孤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瞎编,“说来惭愧,自上次一别,家中小子对皇上情根深种,他爹死的早,我这个当娘的,也奈何不得他。
所以此次来翰云,是想和皇上商量,希望你能迎娶我儿。
若皇上愿意迎娶我儿,我愿奉上百万两白银为嫁妆,另合无数珍宝、良田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