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说你随便了。”
孟怀潇一脸认真。
“我只是觉得你性格随和,不拘小节,应该不会在乎这些虚礼。”
“不在乎虚礼,不就是随便的意思嘛。”
她无意识嘟嘴,不满的撇开头。
孟怀潇唇边的笑意更深,大掌摸摸她柔软的发顶,像在安抚一只小狗。
“好,下次注意,不再说了,可行。”
心又不受控制突突乱跳。
果然平时冷漠的男人柔情起来更要命!
回去的马车上,叶溪还沉浸在被告白的懵懂当中,整个人像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
叶识卿很安静,冷眼瞅着宋氏兴奋的跟她讲述宴会上有多人少巴巴的跟她聊天,还邀请她去各府的宴会,那种自豪与有荣焉的模样,像是自己得了皇后的青睐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回府,就匆匆跳下马车,任宋氏在后面追赶。
纤云早早候在府前,待她下车,立即上前搀扶。
抬眼便瞧见她脸颊沱红,身上隐约有酒气,不禁皱眉。
“小姐可是饮酒了?”
为她身体着想,纤云和烟霞都管理紧,但凡一点酒气就能闻到。
心蓦得一紧,她嘿嘿一笑,撒娇的抱紧纤云的胳膊。
“哎哟,一点点,一点点,没喝多。”
“小姐,您怎么这么不听话。”
纤云突然变得严厉。
“您有先天心疾,酒是一点也碰不得,若是不小心犯了病,可是要命的!”
“好好好,我错了,以后不敢了,好不好。”
纤云无奈,见她脸颊红得厉害,赶紧将人扶回院子。
烟霞又准备了暖胃的醒酒汤,喝完实在困得不行,便缩进被子睡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沉,一直睡到第二日午后,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先前,她还不觉得叶寒溪这身体有什么问题,这才几杯酒下肚,竟昏睡这么久。
“小姐可算醒了,大小姐已经过来寻过您几次了。”
纤云边撩开床帘边说。
“嗯?她过来你怎么不叫我?”
“奴婢是打算叫,但大小姐拦着不让,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哦。”
流水宴上,孙皇后对她青睐有加,更对叶家颇为看重,意思非常明显。
可她心里有楚明风,现在肯定郁闷得紧。
叶溪咕噜从床上爬起,麻溜的换好衣裳去找叶识卿。
叶识卿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平日无事就会窝在院子里抚琴绣花,或者研究诗、茶、酒、花,是个典型的闺门小姐。
这不,她正坐在院子里研究琴谱。
纤嫩如葱白的手一下一下拨弄着琴弦,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听得出,抚琴者的心不在焉。
“既然郁闷,又何不找父亲说清楚。”
她在旁边的圆椅上坐下,自顾倒了一杯茶说道。
叶识卿抬眸望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清冷。
“怎么说?如何说?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那是皇后,谁敢不从!”
这倒是。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更何况叶孤清还在朝为官,皇后更是得罪不起。
“那,你那日看到大皇子觉得他如何?”
大皇子?
叶识卿一愣,摇了摇头。
“没注意,自然也不感兴趣。”
“我倒是瞧过几眼,三位皇子都长得龙姿凤采,俊逸非凡,单论外表确实者不错,但人品就不得而知了。你若已经认命,不如花点心思去了解,也好过闷头哑嫁。”
“嫁了又能如何,皇宫内院,多的是空旷寂寥,他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又何必去花心思。”
这话虽听着颓丧,但也是事实。
“其实我觉得父亲未必希望你嫁给大皇子。”
叶溪忍不住大胆的说。
“为何?”叶识卿眼睛一亮,奇怪的问。
“如何朝中局势以孙皇后和大皇子为一派,蒋贵妃和二皇子一派。孙皇后的背后有孙首辅,而蒋贵妃的背后有蒋丞相。两方势力不分伯仲。如果孙皇后拉拢了叶家,那这个天平就会倾倒向一边,我觉得不是圣上想看到的。况且圣上重用父亲,就是看中父亲是个纯臣,如果父亲站在孙皇后阵营,圣上就会心有忌惮,不会再重用父亲,从而失去圣宠。”
“可即便这样,父亲也阻止不了皇后懿旨。”
叶溪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我都能看到这层,那圣上怎么可能看不到,你可放宽心,这件事,应该还有转机。”
“真的?”
叶识卿不信。
“反正死马当做活马医,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叶识卿毕竟是叶寒溪的亲姐姐。
楚明风与孟怀潇的关系也很好,一个风流倜傥,一个温柔可人,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对。
所以思前想后,她决定,帮一帮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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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约他们两个去骑马赏花就是你的主意?”
孟怀潇喝了一口茶,忍了好久才说。
“是啊,难道不好吗?”叶溪睁大眼睛。“感情当然得从熟悉开始,他们两个虽然只见过一面,喝过一次酒,但我觉得叶识卿是楚明风喜欢的类型。撮合撮合不好吗?”
“以我对楚明风的了解,他好酒,好诗,好茶,从内到外透着一股放荡不羁,他这样的性格,不会喜欢规规矩矩的闺门小姐,活泼外向的反而更合他的口味。就像……”
孟怀潇的目光突然一沉,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就像什么?”
“没什么。”
孟怀潇继续喝茶。
“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叶溪不甘心。
想到叶识卿那落寞无奈的样子,忽然也有点郁闷。
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己。
不过唯一幸运的就是,她的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咚咚——”
紧闭的房门被敲响。
“请进。”
楚柏恭敬推门进来,脸色微白,眉头紧皱。
“发生什么事了?”
“西街铺子有客人来闹事,说我们卖假玉。”
“卖假玉?”
叶溪大惊。
“怎么可能,我们的玉都是从何程手里进的,他可是京城最大的玉石商,怎么可能会有假货!”
楚柏道:“老奴也有疑惑,那客人说戴了我们的玉,手腕皮肤发痒红肿,要找我们要补偿,不然就找人砸了我们的店!”
“皮肤红肿发痒?”叶溪气笑。“就算是假玉,也只是成色不同,怎么可能会有红肿发痒的情况,他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三个,老奴已经将他们引到后堂,就赶紧过来禀报。”
叶溪深呼吸,稳定心神。
“先别急,马上奉上好茶和点心安抚他们,另外,立即派人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要能立即上门的那种,再者,回收他们在我们店购买的产品,态度一定要好。”
“是,老奴明白。”
待楚柏离开后,叶溪才敢松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
“反应挺快,也够镇定,看来这段日子没少成长。”
她捂着胸口叹息。
“那能怎么办,做生意总会面临各种情况,玉石生意本就暴利,成色好的玉石,价格可以炒上天。何掌柜手里的玉石我请专人看过,成色水头都不错,但我定的价格不高,估计是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正找麻烦呢。”
孟怀潇挑眉。
“既知道是故意找茬,还要以礼相待?”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这样的人,就更应该以礼相待,先摸清他们的意图,才知道要怎么对付。”
“倒是聪明。”
她情不自禁昂起下巴。
“那可不。”
孟怀潇望着她像完成正向主人讨吃食的小狗,心里一乐,捏起一块糕点喂进她嘴里。
“行,先按你的想法做,如果他们耍赖,我再出手。”
真霸道。
原来有人兜底的感觉是这样。
叶溪开心抿唇,脸又热又红。
“不过我的提议,真的不行吗?”她又问。
孟怀潇目光一沉,收回手坐回椅子上。
“不是不行,只是我觉得感情的事,外人最好别掺和。楚明风的性格我了解,放荡不羁,没有人能让他彻底安定,即便他现在觉得新鲜而接受,以后呢?”
以后?
人心易变。
即便短暂在一起,分开后只会是无尽的伤害。
“唉。”
她无奈叹息。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只是好可惜啊,明明那么配的两个人。”
孟怀潇勾唇浅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着。
“这么久没见,却只想着别人的事,心里一点也没有我。”
突然的亲昵,让她情不自禁缩紧身体,下意识倒吸口气。
“哪有,我们,我们不已经确定关系了嘛。况且,我知道你忙,我很懂事的,只要你有空就来找我就行。”
“谁要你这么懂事。”
孟怀潇轻哼,头搁在她肩膀上,温软的气息不停轻抚着耳廓。
一种奇异的酥麻瞬间流遍全身,像触电一样。
“在我在这里,你不需要懂事,可以任性,更可以做自己,我喜欢真实的你。”
真实的她?
眼睛不禁一热,更酸得厉害。
叶溪慢慢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聆听着街上不绝于耳的吆喝和叫卖的声音。
“真实的我木讷又无趣,小心谨慎包裹着一颗心,害怕别人进来,更害怕自己出去。如果你见到真正的我,或许就不会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