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叶长欢最先出的手,掌风掀起一片灵气浪潮,直冲仓踽的面门!
顾斯恶比较含蓄,拔出锈剑,准备给眼前的壮汉戳个血洞。
是的,他已经发现,自己这把锈剑好像捅谁谁的伤口都会比普通宝剑要重一些。
仓踽对两人的突然发难一点也不意外,下意识的想要拿手去挡,却发现手中还有一个昏死的霍邑。不得已抬起自己的左手。
“当”
铁碗和掌风撞在一起,叶长欢一个后空翻到了他的身后,顾斯恶顺势上前,锈剑震起不少枯叶泥灰,眼看就要刺中仓踽的肋下。
仓踽却只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还真是好玩,我一拳下去能哭好久吧!?”
他说着甚至没做任何动作,毫无顾忌的把背后暴露给了叶长欢,周身的灵气屏障浮起,在锈剑快要碰到他时一震。
顾斯恶一惊,同样被这震翻到他的另一侧。
“哈哈哈哈哈哈哈!再来!再来!给你们师尊挠痒痒都不算!”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碰到过他一根汗毛。
如此实力,他们怎么赢得了?!
可,他们也不需要赢。
看着壮汉笑发抖的背影。
两人对视一眼。
武器一抛,一跃而起,然后……
头也不回的跑路!
笑死,筑基对炼虚,他们又不是傻子!打得过才有怪!但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论逃命谁还没一套私家心得?
“快来啊!来给你们师尊挠挠痒,哈哈哈哈,就当是孝敬你们师尊了!”
壮汉还在狂笑,等着两个小徒弟从后面偷袭,这种招数,他可太熟了。
但他笑着笑着,不解回头:“怎么不继续玩儿了?要不师尊让你们几招……他大爷的!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有没有一点修士的骨气!有本事别跑!”
他看着已经快要消失的两个小黑点,想都没想就要把人抓回来,愿不愿意倒是其次,主要是他可不想再被打发出去当卧底了。
谁两百年天天跟个鬼似的盯着一群老东西吃喝拉撒不疯的?他就差没去偷窥那群老东西洗澡上床了。
变态得连他这个变态都觉得变态。
偏偏他才抬脚,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昏死的霍邑倒在他的脚边,他才记起自己前来的要事,低骂了一句,只能暂且把人提起来,一眨眼消失在原地。
……
“顾师妹、顾师弟?你们没事吧?”
钱娢看着两人气息微喘,有些担忧的道。
她像是特意在叶长欢的院子里等待的。
“无碍。”叶长欢平复了一下心情:“只是差点多了个爹而已。”
顾斯恶冷声:“我只有一个爹。”是以,拜师绝对不可能。
叶长欢白了他一眼:“你瞧我像是有两个的样子吗?”
系统:【宿主,你还真的有两个欸。】
现实世界一个,蓬莱的便宜老爹也算一个。
虽然两个叶长欢都不想认。
“左右他也不过是一盏茶的热度罢了,奉天宗弟子何其多,莫非还真的非你我不可?”
一把年纪了认爹是一回事,突然有人压在头上也是一回事。
叶长欢自踏入仙途开始,一直都有一条自己规划好的道路,徐徐渐进,总能达到自己的目标。即便是多走了些弯路,那也是她自己的经验,更何况自小她那个渣爹就没管过她,情人私生子女一大堆,她不也一步一步的夺权?
她承认自己自私自利,对自己的任何东西都带着绝对的占有欲,没有和别人分享的习惯,更何况是她的道途?
是以,现在有人贸然出来插手她的事,只会让她感到挑衅和冒犯。
至于顾斯恶,他从上辈子就是独自修炼,打架,再修炼,再打架,领地意识不比叶长欢低,这也就是两人抵触的原因。
不过钱娢好似理解错了意思:“爹?!你们被欺负了?那群人居然如此羞辱你们!好不要脸!”
她怒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输家固然是实力不济,但怎么能如此羞辱于人?
她忿忿不平,却又想到什么,眼中的火焰有熄灭了,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顾师妹、顾师弟,要不,你们回杂役处吧。”
顾斯恶闻言侧目。
叶长欢发现她语气的异样,不禁问:“师姐,怎么了?”
“也不知那些嚼舌根的怎么会传得那么快,现在奉天宗上上下下都已经传遍了,你和顾师弟和屠天罗殿的弟子有关,还说,你们说不定也出了不少主意,左右物以群居人以类别,你们和他认识,又能算是什么好东西?传到最后还有些添油加醋的,直接说你们两个就是叛徒,早就叛出了奉天宗,现在还在这儿,指不定下一个被屠的就是奉天宗。”
她说着说着,又觉得愤怒:“可恶!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若是你们真的有那个实力,何须待在杂役处为了一点资源打了那么多架?”
“原是如此。”叶长欢低声。
“现在越传越烈,你们二人本就孤立无援,所以,你们回杂役处吧,至少杂役处没人打得过你们,还有齐瑞他们在。”
钱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顾斯恶突然道:“多谢师姐告知。”
叶长欢也抬起头,笑着看她:“师姐,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适合修仁道?”
叶长欢这么说并非嘲讽。
仁道悲悯,为人端方。不因磋磨改变本心,也不会对谁生出太大的怨恨。
钱娢就是这样的人,她对修炼一心一意,行事却可以称得上仁义,当初为救下汪行和熊烈对着干,后来被汪行背叛于她她虽生气,但并未怨恨,只是想着杀了了结。
又譬如现在,按照叶长欢和顾斯恶的处境,大多数人都只会敬而远之,她却独自一人在这儿等着他们,想着给他们指一条活路。
只因为他们有过一段或深或浅的交情。
钱娢没听懂,所以她恼了,一拳把石桌打穿个洞:“到现在了你们还揶揄我!”
围观的两人:“……”
体修,恐怖如斯。
“师姐的好意我自是知道,可师姐也该明白,我和阿弟都并非是遇事就躲的脾性,那些人既然敢在我的面前说道,我自会撕烂他的嘴!”
“我折断他的骨头。”顾斯恶补充。
“你们、你们根本不明白!”钱娢懊恼的抓肯头发:“你们二人自入外门开始就没多呆过,自然不知其中的规矩,这里不是杂役处……”
她顿了顿,对两人道:“你们在杂役处时可被讨要过灵石。”
“自然。”叶长欢记得当时她把人打败了反过来讹了那几个弟子一笔,那还算是她在修仙界赚的第二桶金。
“虽然不愿承认,但杂役处的确是被压榨得最松散的地方,至少还有弟子能不入小团体也能自保,但外门不是。”
钱娢苦笑:“外门每一个弟子都有归属的队伍,这些队伍相互抱团,为的就是不被抢夺灵石的欺负,当然,就算报团了也有强有弱,强的不必受压榨,弱的也不过是聚在一起相互凑凑,不必一人承担那么多灵石的份额罢了。”
“我加入的队伍就是当初我们从杂役处出来的那群人。”
她想拉叶长欢和顾斯恶,但她不能连累别的队员,按照叶长欢和顾斯恶如今惹了众怒的情况,若是他们接受,全队都会被针对。
“所以,快回杂役处吧,别留在这儿,越快越好,我怕你们走晚了,就回不去了。”
“可惜,就算现在走也回不去了!”
几乎就在钱娢话音落下时,门外就传来讥讽的笑声。
也不知听了多久。
“钱娢,你这是要准备和全外门作对吗?站在这对叛徒这一边?”有弟子认出钱娢:
“现在谁不唾弃这两个叛徒,你不和我们一起收拾就算了,还来通风报信!”
钱娢皱眉:“我做什么?何须顾忌你们?”
“果然杂役处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该好好收拾!”
钱娢面色冷下来,手中多了一把巨大的铁锤:“一人做事一人当,休要牵连其他人!有本事与我打一架!”
“现在可不行。”为首的弟子邪笑,阴恻恻的盯着叶长欢和顾斯恶,像是看两个小羔羊:“今日,我们是来惩治叛徒的。”
不知不觉,小院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宗门叛徒,落在何处都是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或许不会出手,可是看着旁人打,这样的热闹瞧瞧也无妨。
“叛徒?”叶长欢挑眉:“我吗?”
顾斯恶已经拔出了剑。
“少装蒜?听闻你得了四海之宴的第一,奖励应当不少吧?”
那弟子名叫巩诚,筑基后期巅峰,做这种事早已熟门熟路,贪婪的盯着叶长欢的乾坤袋。
“你和你这个弟弟做的那些丑事我们已经全都知道了,现在不止奉天宗,就是天罗殿活下来的弟子,怕都恨不得扒了你们的皮!作为宗门之耻,教训你们也是理所当然。”
他说着,筑基巅峰的修为散开,精神力挑衅的对着叶长欢。
叶长欢不躲不闪,就这么看着他,骤然冷笑一声:“蠢货!”
旁人说她什么,她尚且可以笑着听完,但挑衅她?
找死!
话音落下,就在精神力离叶长欢不过五寸的地方,一把长剑直接斩了下去!
且斩下去时水灵气迅速结冰!将对方的精神力困在其中!
幻肢再不是真的也是精神的一部分,被这么形似截肢的对待,巩诚捂着头惨叫出声:“一起上!两个叛徒,只要别把人打死,怎么都行!”
太自负了,叶长欢在顾斯恶动手那一刻已经一跃而起,青锋折转,对准了巩诚,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定我的罪?你也配!”
烈火燃烧起来,青锋飞快旋转,一分为二,朝着两个方向飞去!
但在中途,两把刀却又飞快的合在一起,对准巩诚尚且惊鄂的脸!
“三生万物!”
“轰!”
巩诚的灵气屏障残杀裂痕,手中长弓来不及射出去就只能被迫防御。
他的实力绝对在两人之上!
但耐不住两人的动作太过默契,根本没给他还手的机会,一个攻上另外一个就立刻攻下。
譬如现在,顾斯恶已经到了他面前,剑式如虹,下足了狠手。
“放肆!”
巩诚如此狼狈,不再束手束脚,灵气爆发,将顾斯恶震退,长弓一拉,一支由雷电汇集的灵气之箭射了过去!
顾斯恶瞧着像是活生生的靶子,但被逼退在半空中时,一把长刀却落入他的脚下,由此借力,不在随着惯性落入巩诚的射点,反而安全落地。
叶长欢收回青锋,对身后的人道:“那一箭如何?”
顾斯恶语气冷静:“不及大妖。”
试探。
也是在摸底。
而这个底让叶长欢很满意,她张扬一笑:“可惜了。”
“是在宗门内,杀不得。”
两人背靠着背,一个拿刀一人执剑,被团团围住。
闻言,顾斯恶眼中闪过冷漠的杀意:“的确可惜。”
“别给我留手,今日我非要这两个叛徒付出代价!”巩诚指着两人大吼。
“巩诚这是真生气了,八打二,也是倒霉。”
“倒什么霉?也不知宗门怎么想的,没把这两个叛徒打死,现在看着都晦气!”
“我才从外面历练回来,好几个宗门的弟子都传符纸来问我是真是假,丢死人了!”
唯有钱娢踌躇了片刻,握着铁锤上前。
说了那么多,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
天罗殿也没有。
可是宗门被灭,总要有个出气的罪人。至于奉天宗的弟子,能信这个消息,大半是因为,那是萧燃说的。
萧师兄不会说谎,那这两个就一定是叛徒!
但他们又是真的担心萧燃吗?也不是,他们是在害怕,若是真的是真的,天罗殿都可以一夕之间没了,更何况是奉天宗?
这样的情绪很正常,毕竟谁都是一步一步爬到这个地位的,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身首异处,断送一生。所以他们针对顾师弟和顾师妹也是情有可依。
但问题在于,太快了。
短短半日,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推着这一切,逼着顾师弟顾师妹陷入绝境,快到宗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他们已经发生了哗变。
“钱师妹,我劝你还是不要上前的好。”
那是一个和钱娢一队的弟子,提醒道:“你去了也不想想,咱们队伍的其他人可就要跟着你与整个外门为敌了。”
“我退出。”钱娢开口。
“什么?”
“我退出队伍,要我站在这儿看着,我做不到,要我连累别人,我也做不成,不若退掉,两全其美。”
“你知不知道若是没有队伍庇护,你会受多少欺负!”那个弟子震惊。
钱娢自然知道,所以她迟疑了,站在这儿看着两人被团团围住,可是看着看着,她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顾师妹或许说得对,她的确有些适合仁道。
但凡和她有些交情的,她瞧见了都想帮一帮。
汪行是,齐瑞是,顾师妹和顾师弟也是。
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所修的是红尘道,包罗万象,修的是体修,干净利落,瞧见不顺眼,自然就上去了,何须磨磨唧唧?
她想通了这一点,目光清明,周身气息也跟着改变。
让那个弟子惊异。
这是……入道晋级了?
太初境中期!
现场参悟!
钱娢已经踏出脚,战意浓烈,准备和被围起来的两人一起再像外门弟子大比一样大闹一场。
可她在第二脚时寸步难行。
“定身符!”
这种符纸唯有靠得极近才能不被修士发现中招,但都靠近了可杀可剐,谁还用得着这么鸡肋的东西?
事实证明,真的有。
因为便宜,它被两个穷修士瓜分干净。
而这两个穷修士如今就在她的不远处,两人在人堆里来回穿梭,剑修出手残暴,面不改色的伤人于无形。
女修则睥睨四下,扬声道:
“对不住了各位,今日若是让个各位瞧着不顺眼了,那我只能说一句——”
她的声音和长刀一起落下,张狂嗤笑:
“受着吧!你们这群废物!”